今天是正月十一,是我的葬礼,回顾我的一生,其实也早就该了断了吧,可是,真的好不甘心。昨天晚上,我的两个儿子和孩子他妈,在村里的操场上搭建的棚棚里,看着我的棺材,给我守最后的夜,当晚很冷,起了很大的雾,孩子他妈看着肯定很害怕吧,她胆子本来就小,两个孩子也不过二十出头,应该也怕鬼吧,虽然鬼是我罢了。母子三个就那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早上四点半,才结束了话题。毕竟两个孩子还有事要做,也马上就要出发了。我的亲弟弟,过来带着我的两个孩子,交到他们手里一捆系着白纸条的麦枝,和一大柱香。一个孩子拿麦枝,一个孩子拿香。交给他们的目的是让他们给我“指路”,从操场放我棺材的地方,直到山里修好的坟为止,要走五六米就要往路边插一支麦枝和香,直到到了坟头为止。我弟弟带着我的两个孩子,三个人都穿的一身白色,路人看到一定会吓一跳吧。我们这的习俗是不管发生什么什么事听到什么声音,直到回来操场,也就是我现在摆放棺材的地方为止,都不可以回头看,也不论途中看到了谁,即便是自己人跟自己人。也不可以说话。显示是在忌讳着什么。开始出发了,我弟弟做好了最后的指导,他负责引路,指引需要插的地方,大儿子插麦枝,小儿子插香,从操场开始,当天晚上的雾很大,能见度只有五米,两个孩子就那么跟着他们的叔叔,也就是我的弟弟,开始前往了山里。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回来。只留下孩子他妈一个人看着我的棺材,给我守夜。她一定很害怕吧,现在就她一个人了。本来安静的晚上被孩子他妈一句话打破了,她哭着问我为什么要丢下她,把两个尚未结婚的孩子交到她手里。可是我我没办法回答,我是个死人,躺在棺材里的死人,现实的一切已经和我毫无关系,我明白她是因为害怕,怕鬼,怕黑,怕半夜的安静,起雾的四五点,又是冬天,格外的冷,所以她想壮壮胆子,如果可以,我多想抱抱她,给她一点温暖,即便我们吵了一辈子架,可我真的好爱她。她十九岁就嫁给了我,结婚照上的我都没刮胡子,她那么美丽,现在又黑又瘦,跟了我吃了不少苦头吧。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农村,1980年那会儿,结婚都是父母说的,我也不知道我爸怎么去她家里说的,稀里糊涂就结婚了。而后,不是在挣钱就是在挣钱的路上,对孩子的教导,或者说记忆,都记不得多少了。正过年那几天,我见了四年未见的孩子们最后一眼。他们都长大了,大儿子一米七五,小儿子一米八,也都从学校毕了业,开始了工作,可以帮我分担一部分压力了,我从内心里感到欣慰。可不知道怎么,这次从新疆回来以后,我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可能是因为劳累,和我因为中风而歪了的眼睛和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