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吧台里面,面对我的问题,老魏避开了我的目光,之后他站起身来对我笑了笑,指着办公室的方向,说道。“咱们进去办公室里面说吧,就别在这里聊了,刚好东西也都在里面。”
老魏把话说完,便率先朝着办公室那边走去,在他走了几步后,又转身看着我,问道:“对了,老高呢?他还没来酒馆吗?”
我深吸一口气,跟上了老魏的脚步,点头说道:“还没来,不过估计这会在过来的路上了,应该很快就来了吧。”
在我们进去了办公室里面之后,老魏走到了办公桌椅前,弯下腰捣鼓着里面的保险箱。那个箱子是属于他自己的,密码什么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我看着他这淡然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催问道:“老魏,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快跟我说吧!”
老魏只是说了一句“等老高来了,我再一起说吧”,之后目光依旧在保险箱子上,慢条斯理地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终于,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人自然是下午过来上班的高航锋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两份快餐,这会还没发现老魏已经回来了,低头对我说道。“老薛,你这一天天的,怎么老是不看手机,我给你发微信那么多次了,问你中午吃啥你也不说,所以我就只能是简单的给你打……”高航锋见到老魏回来了,他震惊到说话的声音都停顿了,半晌过后才继续道。“打包了一份平常我们吃的快餐……老魏!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航锋表情喜悦的朝着我们两人走来。老魏回应了他一个笑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你们俩,先让我耽误点时间吧,都坐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们交代一下,待会再吃饭,好不好?”
“行,那你先说吧,啥重要的事情?老魏,你这看起来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啊?”
高航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皱起眉头看着老魏问道。老魏轻笑一声,他沉默着酝酿了好一会情绪,做了个深呼吸,这才低沉着声音解释道。“我就不绕圈子了,直接和你们把话说明白了吧,你们都先不要打断我,先听我把话说完,知道不?”
我和高航锋看了一眼彼此,都对老魏点点头,之后他继续说了下去。“在我回家之后,我妹妹也都回来家里,跟我一起照顾老爷子了……只不过,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我妹她也都已经谈男朋友了,期间带着男朋友一起回来了一趟家,就是在我把家里的麻烦事给解决了之后,她带男朋友回家一起吃饭的。”
“本来吃饭的时候,是没什么的,但一吃过饭,我妹她男朋友就找借口离开了……后来,我妹就和我大吵了一架,说,她男朋友对于我们家的家庭情况,表示很不满意,觉得我们这一家子都是拖油瓶,甚至都动摇了原先想要和她结婚的念头。”
老魏苦涩地笑了笑,怅然中点燃了一根烟,靠在椅子上继续说道。“我妈死得早,家里就只有我们仨,而我又常年在京都市漂泊,没成家也没立业,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妹妹早晚是要嫁人的,她男朋友又是外地城市的人,嫁出去了之后,家里总不能一个人都不在吧?那老爷子怎么办?”
“所以,在那个夜晚,我就做了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我……以后就回去老家吧,随便找点活来做,大不了干回以前的老本行,安安分分做个设计师也能养家糊口的。至于酒馆,今后就交给你们两个来打理了。”
老魏拿出了方才从保险箱里的股份合同,当着我和高航锋的面,哗啦啦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都盖章盖手印了。“老魏,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魏分别把两份合同放到了我们的桌前,微笑着解释道。“这份合同,其实在我离开京都市回老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那个时候我就想过了,如果有一天我家里有点什么事情顶不住了,或者我还不起你们的钱了,我就把酒馆转让给你们,当做是抵债了。”
“只不过……你们能把钱借给我,还东拼西凑地帮我找人借钱,我心里已经很满足了!我把自己的股份,平均分给你们两个,一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后你们两个就是一人占股百分之五十了,酒馆属于你们俩的了。至于欠你们的钱,给我多点时间,我慢慢还给你们,这个总可以了吧?”
说到后面,老魏就笑了出来,是那种不舍的笑容。这酒馆和那辆破旧的车子,可以说是他在京都市混了这么多年,所攒下的家当,就这么点东西了,然而却全都一夜之间失去了……高航锋眼眶湿润,哽咽着说道:“老魏,我不要你的股份,我只要你能留下来……大不了,花钱请个保姆给老爷子,在老家照顾好他,不是也可以的吗?”
老魏摇了摇头,说道:“请保姆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们知道问题在哪吗?老爷子无非就还是因为我常年不在家,老人家嘛,当然心里是希望可以有自己的子女可以陪伴的,保姆终究不是一家人,而且花钱还不少,照顾也未必周到。”
他吸了吸鼻子,指着桌上的合同,坚定的语气说道:“好了,别说了,就这么决定了吧!你们俩,别犹豫,赶紧签字盖章吧!剩下流程那些,我这两天会抽时间去处理好的,我告诉你们啊,这酒馆你们要是不接手的话,那可就彻底凉了!今天你们要是不签字,就别想出这个门!”
“老魏……”“好了!”
老魏表情有些生气地看着我和高航锋,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要是还把我老魏当做是好哥们,那就不要犹豫,签字!”
见老魏都这么说了,我和高航锋犹豫再三,之后只好带着那五味杂陈的心情,在股份转让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老魏也是看到我们终于都肯签字了,这才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这就对了!”
他走上前,一左一右搂着我和高航锋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今天晚上,你们俩陪我好好地喝一顿酒,就当做是告别了,明天一早,我去把事情给办完了,就要走了……你们,也都不要去送我,我受不了那离愁的场面,就让我安安静静的离开京都市吧!”
“好,我们都答应你……”晚上,就在酒馆这里,属于我们三个人的一场饭局就开始了。我一开始还询问老魏,要不要把江雪也都叫过来,但老魏婉拒了我的提议。他说,只是自己离开,别搞得跟一个欢送会一样,晚上就我们仨一起喝酒吃饭聊聊天就行了。晚上七点,我们三人就在老魏的办公室里面,把茶桌上的东西全都清理掉,之后准备了好酒好肉,压制着心里那憋屈的心情,一起来吃这一顿“散伙饭”。开饭时,老魏率先距离了手里那杯四十二度的白酒,笑着对我们说道。“我说你们,最后能不能给我留点好印象?多点笑容行不行?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只是离开了京都市,又不是人挂了!”
老魏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举起酒杯继续道:“来,保持笑容,一起喝一个!”
我们三人都举起了酒杯,在杯子相互碰撞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们的“三剑客”,从此就要少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