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这慈安宫修建规模庞大,外殿和内殿间隔了重重的殿门,但司云纤是有些身手功夫在身上的。沉璧国国王后宫佳丽三千人,光是皇子公主加起来能有三十多个,司云纤的生母是个不得宠的妃嫔,经年累月不见天颜。她搁在沉璧国汲汲后宫里,根本是个不起眼的存在。所以幼时经常女扮男装,扮成一个皇子,混在练武场里,跟着师傅学习武功十年,直到及笄后愈发是个女子模样,再也不好遮掩。司云纤轻功不错,耳力极好。大昭皇宫侧门司云纤款款而来,对禁军侍卫亮出凌王府腰牌。“云纤公主。”
禁军侍卫抱拳作揖,让出位置放她进宫。司云纤选了僻静少人的宫道,很快就到了慈安宫。张嬷嬷见到去而复返的云纤公主先是一愣,她是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见到她打心眼里也是同太后一样,是不喜欢的,但她个做奴婢的,面上也得恭敬着主子。“老奴参见云纤公主。”
“公主不是前脚刚出宫么,怎的来回不过一个时辰 ,又进宫了?”
张嬷嬷的话有些直白,就差将嫌弃二字写在脸上了。司云纤也不恼,她此来还有重要的事情和太后相商,犯不着和个奴婢去过多计较什么。“本公主的玉佩落在慈安宫了,原这玉佩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是本公主的母妃送的,珍贵异常,烦请嬷嬷让本公主进去找一趟。”
张嬷嬷唤来身旁宫女问,“你们收拾偏殿的时候,可曾见到过云纤公主的玉佩?”
宫女摇了摇头。张嬷嬷语气淡淡的道:“慈安宫里并没有云纤公主要找的玉佩,许是落在别处了呢,公主去别的地方找找,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司云纤莞尔一笑,上前一步,明媚的眼风一扫,气势直逼而来,“本公主清楚记得,在偏殿喝茶时不小心洒在玉佩上,本公主便从腰间取下擦拭。”
“但当时凌王殿下唤本公主走,着急之下就忘拿了。”
张嬷嬷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挑眉反问,“难道云纤公主怀疑慈安宫的人手脚不干净,偷走了公主的玉佩?”
司云纤笑意更深,“本公主可没这么说,不过是请嬷嬷通融一番,让本公主进去找找找便是。”
张嬷嬷盯着她,收敛怒容侧过身,让出一条路。“云纤公主,请。”
毕竟她现在还是凌王正妃,总归不是一个奴婢能得罪起的。“谢嬷嬷。”
内殿“今年雪梅开得格外红艳,哀家瞧着好看,心情都变得好不少。”
太后命宫女们从梅园中带回些雪梅枝子来,她特意从库房寻了个白玉瓷瓶用来插花所用,拿起绣剪剪断冗杂多余的雪梅枝子,一根根插在瓷瓶中。她的心绪也渐渐沉稳下来。然而没过多久,外头似是传来吵嚷声越来越近,打断了太后雅兴,她不悦的皱起眉。“云纤公主不能进去。”
“没有太后传召您是不能进去的!”
“哎……”内殿的宫门被突然打开,司云纤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太后脸色再看到她的时候,瞬时阴郁下来,怒斥道:“放肆!谁让你进来的。”
“请太后给云纤说话的机会,云纤保准能劝得动凌王殿下。”
司云纤叩首而跪,语气坚定中带着自信。张嬷嬷急匆匆的进来,也不顾什么尊卑了,扯起云纤公主的衣袖想将人带出去,都是她一时疏忽,把人给放了进来,若是惹怒太后不快,她都担当不起。“等等。”
太后抬手,面容犹疑不定,她再问出口,“你说什么?”
张嬷嬷见状撒开扯云纤公主衣袖的手,慌慌张张跪在地上,认错道:“老奴失职,请太后恕罪。”
司云纤抬首,唇边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一可遍,“太后稍安勿躁,云纤能劝动凌王殿下。”
太后拧眉,眉眼间更添几分厌恶,这个小蹄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凌儿?不,绝不可能,凌儿虽说被她迷了心窍,但此事事关重大,以凌儿的性子不会宣之于口的,可这小蹄子竟然知晓他们的谈话内容,可见不是个善茬。一时间内殿涌入了不少宫人,都是追云纤公主的,但眼见人已经闯进来了,她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准备请罪。太后斟酌片刻后,“你们都退下。”
“是。”
宫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内殿顿时只剩她们二人。太后将手中绣剪放了下来,坐在梨花木椅上,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不免因这个变故而感到心烦意乱。她嗤笑出声,“说吧,你能有什么法子?”
“云纤知道太后心中顾虑,若林氏不能以凌王殿下之命起事,则名不正言不顺,而凌王殿下虽是性子温和之人,但他不愿做的事,恐怕难以转圜。”
太后并没有让司云纤起身,她只能跪在冰冷的青石砖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哀家清楚的事情,需要你再复述一遍么?”
太后本就对司云纤没有多少耐心,又听到她这番陈词,更是火大。“云纤愿当那个罪人,偷取凌王府兵符,调动凌王亲兵,以及他留在边境的旧部,模仿他的字迹写信,介时事成凌王殿下就算事后怪罪,云纤一力承担。”
司云纤微微扬起下巴,眼眸中绽放出明媚的光彩,她笃定太后听了定会心动。太后果然软了神色,衣袖之下的手紧紧攥着佛珠子,有些不肯确定,“狂妄,你如何能做得来?”
她说的倒是轻巧,偷取兵符和伪造字迹,其中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