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44年的时候,约格莫夫表示他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排斥方案A的HIV感染。 因为一个人,不管他在“免疫系统离线”这个阶段选择的是方案A的“改良HIV感染”、方案B的“药物、放射线破坏”还是当时尚未研究出来的“18:3药剂逆转免疫系统生命周期”,在第二阶段的“基因植入”之中,都要面对病毒鸡尾酒。 而病毒鸡尾酒内,必然包含一个“其原型”致死率远高于HIV的玩意,也就是狂犬病(改良版)。 不同的病毒对不同的细胞具有不同的亲和性。 狂犬病病毒是一种嗜神经病毒。它具有极强的神经亲和性。一般来说,狂犬病入体之后,可以不经血液循环,而沿着神经逆轴突转运,狂暴轰入大脑。 与同属于嗜神经病毒的疱疹病毒科、小RNA病毒科的诸多病毒相比,狂犬病病毒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即“快”。 它几乎是专攻神经的,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攻入大脑之中,并且快速传播起来。 病人从发病到死亡,几乎不会超过24小时。 至于“潜伏期”,即“从感染到发现症状”这段时间,其实只看感染者接受的病毒数量、浓度。 如果是人为注入足量病原体,那潜伏期是可以缩到相当短的时间的。 更何况,狂犬病的潜伏期本来就非常短——过去宣传的“十年潜伏期”,最新研究认为更有可能是记录不全或误报的结果。 它是可以非常快的进入神经元系统的。 而这正好是基因改造手术所需要的特性。 由于新陈代谢的差异,所以人体不同部位的细胞,更新的速度有快有慢。 而神经细胞无疑是其中最慢的。 神经细胞的寿命和人体自身几乎一样,几乎不会分裂,损伤也不会轻易的修复。 这完全是为了保证神经网络结构的稳定,所以放弃了修复机能。 它的原癌基因相当不活跃。 这也是为什么神经元几乎不发生癌变。 而这一特性,也导致神经系统在金属基化手术中转变速率远慢于肉身的其他部分。 补救之法,就是狂犬病病毒。 从理论上来说,这确实是可行的。反正不管什么病原体,面对基准人那奇高的体温都无能为力,自行消灭,所以只要撑过这一关,约格莫夫就保证无碍。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狂犬病的死亡率也很高了,接近百分之百。 血脑屏障保护大脑不会受到外部感染,但也隔绝了大部分免疫细胞的进入。 如果一般的免疫细胞出现在中枢神经系统附近灭杀感染病毒的细胞,那它对神经元网络的伤害会比病毒更大——免疫细胞的原则可是“有可能被感染就要杀掉”的。 只有一部分抗体可以进入大脑。 但这一点点抗体,以及作为神经细胞的“御林军”的小胶质细胞,并不足以逆转狂犬病病毒肆虐的局面。 狂犬病一旦发病,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一般来说,想要避免因狂犬病死亡,就只能在发病之前先一步产生足够的抗体,镇压病毒。 但陈锋提出的这个办法……毫无疑问是要它发病的。 毕竟,这是需要全脑神经元同时发生转变的。 由于大脑控制着身体的方方面面,所以一旦大脑受损,就很容易死亡。狂犬病“发病致死”的条件,其实是“感染(破坏)细胞比例足以致死” 这个时间距离“全脑神经元被感染”还差得远呢。 换句话说,这相当于要让接受手术的人,在“狂犬病发病”的状态下,活好几个星期。 在保证病毒转运速度的基础上,还要保证病毒不会破坏大脑神经网络,或者“在转变完成之前不能致死”,以期待转变完成之后,基准人的体温自发清除病毒。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但也并非“不可能”。 超人企业的其他人调取了约格莫夫的研究记录。为了完成“病毒鸡尾酒”,也为了给HIV研究的投资方一个交代,约格莫夫做过很多病毒的“降威力版本”。 他有一套成熟的方法,可以针对大多数病毒使用。 约格莫夫永远喜欢从底层原理出发,进行深入思考。 所以,那里就只剩一个问题了。 他们只能按照那个程序,将降低破坏力的狂犬病病毒培养出来,但没有时间按照新药开发的流程,做好几期实验了。只要确定“灵长类的实验动物在发病后可以生存数日”,他们就得给约格莫夫注射进去。 他们甚至来不及确认“会不会造成不可逆的中枢神经损伤”——在那个阶段,“小还丹项目”也才做出能用在周围神经系统的信号因子。能安全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的还丹酶,还要在若干年后才会被约格莫夫开发出来。 这种事是在赌前途。虽然有“为了救人”这个借口在,但这无疑是站在伦理边缘的。 拿到外边去,也很容易被人攻击。 成功了固然好,但若是失败,那实施这个方案的人就要背负一生的负担。 这个时候,尼娅古蒂出人意料的站出来承担了这项任务。她通过人脉,得到了已知的狂犬病病毒中破坏力最低的一种蝙蝠狂犬病毒。她甚至将大部分助手排除在实验室之外,只留下少数的实验员——这些人的职位非常低,还没有“承担责任”的资格。 动物实验也是。 整个过程她几乎都是单人完成的。 在找到了“不会发病之后立刻杀死宿主的改良病毒”之后,立刻赶到了约格莫夫跟前。 到最后,她也是亲自用蛛网膜下腔注射,将病毒注入约格莫夫的脊椎。 就算约格莫夫死亡,责任也不会波及到其他人。 最终的结果倒是好的。 虽然那个时代,约格莫夫获得了生物学领域的全部荣光,但尼娅古蒂也能称得上“天才科学家”。 约格莫夫幸存了下来,甚至没有任何后遗症——他唯一面对的问题,就是脑袋上开了几个孔。 护理团队用了两种手段保证他颅腔内的温度。第一,是从给大脑供血的动脉内,把血液抽出来,经过体外降温之后再输回去。 第二,就是直接在他颅骨上打孔,将有冷却液的导管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