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公文,祝光远颇有些疲累。青州府附近来了一伙山贼,头目叫黑风。这伙山贼杀人越货,凶悍异常。州府捕快抓捕多次,不仅没有抓住山贼,反倒伤了几个捕快的性命,祝光远无奈向省府求助。此时省府总捕头程万已经到了,他四十多岁,面色黧黑,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祝光远身为本府父母官,不仅要为抓捕行动提供便利和支持,更要抽调衙役捕快配合行动,还动用了驻军,忙得分身乏术。历时月余,才将这伙盗贼抓捕归案。黑风是个极为彪悍的惯匪。抓捕之中,被程万砍断了腿,锁在囚笼之中。他“呸”了一声:“真没想到,老子竟然是在青州府被抓住的!”
祝光远冷笑道:“在哪里抓住你也难逃一死。”
黑风说道:“死就死,难道老子会怕吗?老子的第一笔买卖,便是在这青州府做的!第一个死在老子刀下的,就是这青州府首富江家大官人。”
“什么!”
青州首富江大官人,不就是江心月的父亲吗?官府一直未能抓获这伙山贼,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祝光远即刻派人告知江家。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江心月,他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江心月陪着母亲来到府衙。看到被锁在笼子里的强盗,江心月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她强忍内心的激动,向祝光远拜谢:“谢谢祝大人为家父报仇了。”
祝光远急步从公案后走出,一把扶起她,温言劝慰:“江小姐莫要客气,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江小姐倒是应该好好谢谢这位程捕头,是他抓住黑风的。”
江心月向程万等一干差役道了谢,这才带着母亲离去。祝光远忘形地上前一步。师爷轻咳一声,凑上来小声说道:“大人,江小姐已与回春堂的公子李成业订婚了。”
“你说什么?”
祝光远只觉心脏被重重一击,大惊失色。“是上个月才订下的,两家已经正式交换了庚帖。”
师爷看着祝光远越来越阴暗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李成业!你凭什么?!竟然来破坏我的好事?”
祝光远只觉得心头被一块巨石压得透不过气来。“啪”的一声脆响,手中狼毫已被折断。深夜,府衙大牢,关押黑风的牢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身着黑袍,头戴兜帽的男子走了进来。“黑风,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愿是不愿?”
男子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兜帽垂下,遮住了脸。“什么意思?”
黑风虽满腹狐疑,但对方深夜前来,想必不会是睡不着觉来消遣他的。“明日过堂,你只需供出城中内应,便可保你一命。”
“内应?”
黑风一愣。“你是让我攀扯他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明日过堂,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黑袍人说完,将一个纸团丢到黑风脚下,便消失在牢门口。黑风捡起纸条打开,回春堂-李成业 。大堂上,黑风大声叫道:“大人!我愿供出内应,求大人饶我一命!”
“谁是内应?从实招来!”
祝光远捏紧了拳头,只等强盗说出那个令他嫉恨万分的名字。“回春堂的少东家李成业就是我山寨的内应!常给寨子里送情报。我们也没少分银子给他。没想到这小子最近勾搭上江家的大小姐,就想洗手上岸,想得倒美!”
今日一早,有人便告诉他在堂上该如何说话,强盗如何肯放过这一线生机?“如此说来,倒也有几分可信。”
祝光远摸了摸下巴。“即刻将李成业拘到府衙。”
李成业站在堂上,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祝光远嫉妒得心都在发抖。“李成业,盗匪黑风揭发你是他的师爷,为他们通风报信,收受赃银,你可认罪?”
李成业惊异万分!“绝无此事!我从不认识什么盗匪黑风,这是诬陷,请大人明察!”
“本府自然要调查清楚,李公子不必再回家,先到府衙大牢中住些日子!”
一挥手,两个虎背熊腰的衙役把李成业带了下去。李成业愤然道:“大人,我冤枉!”
李家众人大惊失色,齐喊冤枉,一时堂下堂上闹哄哄地。师爷看着一路被拖下去的李成业,再小心翼翼地看着祝光远。“大人,仅凭黑风的一面之词,怕是难以服众。”
“我知道。所以,必须增加证据。”
祝光远阴恻恻地说。回春堂的少东家是山贼的师爷!这一个响雷劈下来,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说什么的有。江家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大人,江心月小姐求见。”
衙役报道。“不见。”
祝光远埋头公案,头都没抬。衙役不一会又返回来。“大人,江小姐十分固执,说您若不见,她就一直在衙门口守着。”
祝光远目光微闪。“那就让她进来吧。”
江心月走进来,面容略显憔悴,明亮的眼眸有着一丝悲意。她微微福了礼,说道:“大人,仅凭山贼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还请大人还李公子一个公道。”
“如何断案,似乎还不用江小姐来教本府吧?”
祝光远冷冷地说道。江心月一怔,祝光远从未以这般冷淡的态度对待过她。她低头,咬了咬唇。“请大人恕小女子无礼。只是李公子是小女子的未婚夫婿,还请大人体恤一二。”
“罢了,本府难道还会跟一个小女子计较?你先回去,如果李成业确实与此事无关,本府自会还他公道。送客!”
祝光远挥了挥手。江心月闻言,知道再说无益,无奈转身出了府衙。祝光远盯着她的背影,目光中透着阴狠。“江心月,你和江家,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