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辰思绪万千,很凌乱,他整个人都是呆滞麻木的。精神病科室的人很少,即使偶尔路过的几个,都是木讷的,宛如行尸走肉。这里的气氛太过于压抑,岳清辰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不畅,随时可能失去赖以生存的空气。半个小时之后,岳清辰已经忍无可忍了,他正要打电话给文森特安排医生,病房的门却登时开了,也像是在他心口敲响了般。岳清辰局促的上前,黑亮的双眸定在了站在他面前的俞芳身上。他的大手不自觉的轻轻搭俞芳肩上。嘴角抽搐的他,当看到俞芳脸上复杂的情绪,顿时说不出一句话来。“清辰,你要节哀。”
节哀?“怎么可能?”
岳清辰难耐的摇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刚来的时候,祁馨还好好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走了?不是说坏人命都很长的吗?祁馨作恶多端,但仍然轻巧的活过来了,还凭借她精湛的演技,逃脱了牢狱之灾。而今,怎么可能死得这么轻易?俞芳无比认真的对他宣布:“清辰,是真的,祁馨死了。”
四个字如同魔咒一样,直到这一刻,岳清辰发现自己对很多事都束手无策。他悄然后退,退到了窗边。听到俞芳的脚步声在靠近,岳清辰声线冷冽的制止了她:“你别过来。”
俞芳满脸受伤,她鼓起勇气上前,不知所措的抱紧了岳清辰的腰,她泪已潸然,“清辰,你别对我这个态度好吗?祁馨作恶多端,可是我发现,你为她伤心……”岳清辰马上把她的手疏离的拿开,他神情寡淡,长身玉立的他径直走了出去。俞芳手中还残留着让她迷恋的温度,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最怕看到的是岳清辰对她失望的表情,只要祁馨死了,从今往后,她还是那个俞芳。——岳清辰开着车,在路上兜兜转转了很久,他开着手机,时刻询问岳墨安的线索。文森特和郑明朗都被折磨得不耐烦了。郑明朗首先忍无可忍的爆发:“清辰,你要相信墨安,他那么聪明……”“他再怎么聪明都还只是一个孩子!”
岳清辰大吼着,正在连线的文森特和郑明朗全都立刻噤声。“我愧对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对他好一点,可是现在,连祁馨都死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般。文森特和郑明朗都目瞪口呆,隔着电波传过来的声音是颤抖的、无措的。“祁馨怎么可能死了?”
回应他们的是忙音,岳清辰已经挂掉了手机。岳清辰在路上晃荡了很久,他停在了一家游戏程,岳墨安骄傲自豪的游戏是抓娃娃。“雨桐,我……”叶雨桐冲过来,怒不可遏的揪着脸,满口都是甜蜜的指责:“你把我推开干什么?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清辰,我不准你推开我。”
岳清辰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却也被温暖包围。心爱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在折磨他的神经,也在提醒他的无能。岳清辰的心仿佛被凌迟,痛得无法呼吸。游戏城内周遭嘈杂的声音,他完全隔绝在外,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的女人。他很难的动了动唇,如此试过了好几次,仿佛被堵住了般,难于启齿。“清辰,我知道你难受,祁馨死了,我们还能找其他线索,我们都要振作!”
岳清辰大大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僵住。叶雨桐已经飞快的吻着他的脸颊,“没有关系,我们一起来。”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是要相互扶持。谁也不能独自承受。“真的没关系,我们好相信儿子。”
叶雨桐扑到了他的怀里,她忍住没有哭,她要坚强。叶雨桐看到岳清辰还剩下几十个币,她投进了娃娃机,一抓一个准,短短十多分钟,就已经抓了十几个娃娃了。叶雨桐抱着娃娃,无比满足的勾勒着脑海中的蓝图,“等墨安回来,我要带他来玩。”
“嗯,我也来。”
“我们回家吧,别让爷爷和外公担心,辰哥,你是最棒的,墨安也在等我们。”
岳清辰心中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重新振作起来,积极发布寻人启事,短短两天,说知道线索的人一大堆。岳清辰都是亲自去盘问,一个个线索被推翻。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正有效果的线索,而工作也亟待他解决,所有事情都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叶雨桐端着一杯牛奶进了厨房,看到他还在视频跟人打听线索。她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都这个点了。唉。叶雨桐轻轻感叹:墨安,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我们都欠了你,你一定要坚强的等到我们把你带回来。叶雨桐主动推开门进去,不容置喙的把牛奶放到岳清辰面前,并且警告:“就算讨厌,你也不许不喝,听到了吗?”
“嗯。”
岳清辰嘴上含糊的应着,但眼睛仍然一丝不苟的盯着电脑屏幕。叶雨桐把牛奶端了起来,亲自递到他的嘴边,学着莫言夕那样有模有样的威胁:“你喝不喝?不喝我要跟莫姐姐一样喂你了。”
“求之不得。”
岳清辰下意识的回答,双眉仍然紧紧皱着。“……”敢情他是故意的。叶雨桐拉起来,推着他到床边,她仔细叮嘱:“你先站会儿休息,我去顶替你,我们夫妻轮流来。”
他们夫妻……就差一张证了。岳清辰反手把她勾入怀中,“谢谢你,我错得离谱。”
“错得离谱也没用,我跟我儿子都赖上你了,你得好好注意身体。”
叶雨桐知道这几天,他废寝忘食,就算躺在床上要辗转反侧,思绪万千。他双目疲惫血红,青黑的胡茬布满了下巴,不修边幅的样子却有一种凌乱美。叶雨桐抬起眼眸,坚定的给彼此加油打气:“我们一定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