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平一行人的辛苦则从今天晚上开始。成功猎捕妖狐是一件太过诱人的功劳,可以讲给每一个修仙入门人、传唱不衰的那种功劳。这是每个正道修仙之人的梦想。理性的分析拉开偷袭妖狐的序幕。阿精用树枝在地上描描画画,显示心月山庄中树木花草和建筑的方位。她指点说道:“妖狐居住在中间的小楼上。要想从门这边进楼,首先要过怪草毒虫这一关。这些生物,秉持天地之间戾气而生,狠辣无比,怕是不易铲除。”
此时此刻,奶娘已经休息。欧阳巧石的手掌之中所把握的,只有静谧的夜色。他将目光从手掌转移到地上的简图,不由自主皱起眉头说道:“这七虫七花阵是旁门古怪阵法,对虫花有严苛的要求,并不容易练就。院中所选的虫花并不严格,并非该阵上上之选,威力还没有达到极致,不过也不容易对付。”
甘莹莹说道:“白衣少年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由他来主持阵法,威力肯定再打折扣。”
从心月山庄的布置来看,妖狐有一点儿轻敌。莫非并没有可信的帮手?阿精与齐弘毅对视一眼,说道:“对付院中毒物,可用火攻其花木,但难破毒虫,仍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万一被困其中,虽无性命之忧,却难以脱身,很容易弄巧成拙。”
那就中了妖狐奸计,白白错过天劫良机。欧阳巧石妄图弯道超妙一真人的车,立功心切,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慨然说道:“妖狐天劫,稍纵即逝。为保万无一失,我们兵分两路,一路进入院中摧毁毒花毒草,白衣少年必然发动阵法,恰好牵制住他。另一路等时机成熟单刀直入,直攻小楼,寻找天狐藏身之处。”
一边说着,他将两块石头放到地上所表示的虫花之中,将一块代表白衣少年的小石子儿放到小楼里,剑指天狐。虫花之中两块石头,会是谁呢?司徒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白衣少年该如何处置?”
这个根骨极佳的白衣少年,为何出现在心月山庄?莫非贪恋天狐美貌?他的身份上笼罩着一层疑云。欧阳巧石沉吟片刻,说道:“心月山庄遍布乖戾之气,这个少年看起来却是仙风道骨,似乎颇得玄门正派真传。”
莫非他是什么一流剑仙的弟子,暂时被迷住心窍?该如何对付他,是收服还是斩草除根?会不会投鼠忌器?有些仙首最喜欢护短,太过激进反而埋下隐患。齐弘毅沉吟半晌,说道:“妖狐纵横修仙界两百多年,多少得道剑仙都因她破功,知道一些玄门修炼之法也不奇怪。”
少年所学,有可能都是天狐传授。甘莹莹说道:“不论他什么来头,与天狐有首尾,不能轻易放过。”
欧阳巧石做出一个伸手暂停的手势,沉声说道:“此次行动重点是妖狐元婴,这少年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不可太过鲁莽放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阿精不无忧虑地说道:“自古以来,同恶相济,难保这两天不会有妖狐信得过的异派妖孽前来相助,我们也要留一手。”
欧阳巧石点头赞同。他转过来,看着司徒平说道:“阿精所言,甚是有理。小道友,明天猎狐之际,你守在心月山庄外面,如发现有异常人物,马上发信号。”
司徒平点点头。这个安排合情合理。他虽然有司天台研修经历,但司天台并不传授具体的修道之法,所讲授内容大多着眼于整个修仙界,又心系苍生,探究天人合一的义理,大而无当。司徒平进入司天台前毫无修真根基,真如听天书一般。幸好司天台除了这些天书,还有丰富的藏书,司徒平得以大开眼界,算是没有虚度光阴。雪野派这段时间,他唯一一次外出采药,就闯下大祸。因此五人之中,以司徒平道法最低,法宝最少,战斗力最弱。道行而论,甘莹莹虽然不高,但作为一派掌门之女,有法宝加持,不可小觑。说话间,齐弘毅已经将信号弹交给司徒平。甘莹莹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破阵擒妖,该如何安排?”
谁来牵制毒花毒草,谁来收取妖狐元婴?沉默片刻后,欧阳巧石说道:“弘毅曾从西域博克大阪取回九昧元阳火,甚通御火之术。破阵需要火攻,这个重任想必没有问题。”
齐弘毅听闻此言沉默片刻,终于点点头,微笑说道:“义不容辞。”
阿精自告奋勇,说道:“我陪齐首席前去破阵,见识见识这些上古的异卉。欧阳尊者通行地脉无阻,直捣老巢,剿灭天狐手到擒来。”
欧阳巧石呵呵笑着,默认这安排。这可是块肥肉。众人齐刷刷看向甘莹莹。需要她做出选择。与司徒平守在大门口可能更安全,似乎不在她的选项中。院中破阵,免不了一场恶战,想着毒虫浴火的景象,必是十分恶心。小楼中有何诡异的陷阱更加难以逆料。甘莹莹迎着众人的目光,沉思片刻,说道:“我也粗通地脉通行,愿助欧阳前辈一臂之力。”
众人安排妥当,打坐练功。抑制激动的心情。天刚蒙蒙亮,两个奶娘就窸窸窣窣起床了。欧阳巧石随之而动,似乎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春天景色。司徒平似乎感觉到欧阳巧石的呼吸变得浊重。起床后的二人心绪不宁,走到院中,默默地朝着家的方向撒了一小把自己带过来的院中土。然后,两人就不停地忙碌起来:烧一大锅热水,以备洗漱饮用,小楼外升起袅袅炊烟;生火烧菜做饭,色色准备妥当。欧阳巧石的心绪随着袅袅炊烟稳定下来。忙碌许久后,白衣少年悄无声息抱着一个婴儿下楼。两位奶娘静立在大堂中。白衣少年将熟睡的婴儿交给奶娘。两位奶娘熟练接过,打量怀中婴儿。看到那团银色柔软的头发的时候,两人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细细看去,婴儿眉毛也是白色的。总而言之,通体雪白,耀人眼目。天狐真身果然是一团雪球。婴儿周身似乎还发着淡淡的光芒,并不像刚见到时那样骇人。白衣少年吩咐道:“两位轮流喂奶,片刻不停。”
片刻不停,这劳动强度,两个奶娘交替,怕是完不成。银子终究是不好赚的。怀中婴儿好像识趣一般,发出呜哇乱叫,却并没有醒来。奶娘抱着这雪娃一样的婴儿轻轻摇晃。婴儿叫声渐息,复又酣睡,双眼紧闭。不一会,婴儿似乎嗅到了奶的味道,张嘴做吮吸状。奶娘见状,急忙撩开衣服,喂起奶来。婴儿的嘴沾到乳头之后,毫不羞涩,立刻大力吸允起来。奶娘见婴儿如此可爱,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可能是想起家中女儿。然而,内心的波澜很快让位于肢体的疲劳和疼痛。这个婴儿好像越吃越饿一般,吸吮的越来越快,力气越来越大,吸出的乳汁却越来越少。奶娘因为疼痛,额头不断渗出细细的汗珠。到后来,奶娘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哎呦”。白衣少年见状,走上前去,拿出一只红色的辣椒放在婴儿嘴边上。白毛婴儿没有睁开眼睛。婴儿恋恋不舍的松开嘴巴,仍然意犹未尽。白衣少年抱过婴儿交给另一个奶娘,说道:“到你了。”
奶娘战战兢兢接过这福祸未知的孩童,硬着头皮完成白衣少年的吩咐。刚刚渡完劫的奶娘讪讪退下,向小楼外走去。刚出门的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哎呀”的大叫。白衣少年闻讯赶到院中。只见两道剑芒,一青一红,正自外面飞来,直奔小楼而去。幸喜院中的草木触到剑光即刻暴涨,阻住去路。然而剑光威力甚大,草木弱质,遇到剑光没几下就被削成碎片。不速之客正是阿精和齐弘毅。两人突然发难,剑光迅疾,进击神速,顷刻间势如破竹。虽然很快遇到阻碍,仍然迅速向小楼移动。白衣少年脚尖一点,瞬间进入小楼。他丝毫不做停留,直向楼上飞去。楼上是奶娘未曾踏足之地。用过早饭的薛婆子没有认出两位御剑飞来的剑仙。她慌忙出来将呆若木鸡的奶娘拉进小楼里去。院中激战渐入佳境。只见数只车轮 大的牡丹突然暴涨至磨盘大小,分别向剑光奔去。阿精和齐弘毅分别被几朵牡丹围住,各自驾起宝剑,运用玄功。被剑光摧毁的灌木毫不气馁,趁着牡丹包围之间已经像泡沫一样从四面八方围绕着两道剑光飞长起来,将剑光和牡丹一起包在中心,盘根错节,枝枝蔓蔓。电光火石之间,白衣少年已经将七虫七花阵发动。阿精和齐弘毅开始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