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普清散人力斗这位曾经的师弟关大伦不过,竟然有吃亏的风险,仓促之间败退好几招。妙一真人急忙上前一步,祭起碧灵丹。合二人之力,终于将关大伦和大蚌壳分开。两人一鼓作气,紧密配合,竭力困住失智失心的关大伦。阿精娇叱一声,瞅准时机施展分星宝剑厉害,直取大蚌壳。阿精的每一下敲击,大蚌壳的每一次振动,都轰击着居住在里面的天狐的心房。金姥姥经过短暂休整,拖着疲惫之躯,手握细细的红线,遥控大力出奇迹的关大伦,再施道行,竭力扭转局势。只要再拖半个时辰,天狐历劫重生,三位妖人便可凭借弥尘幡遁走,徐图东山再起。金姥姥咬紧牙关,全神贯注。白衣少年简单收拾身上的伤口,扑向阿精。甘莹莹见状怪叫一声,急忙赶去阻拦白衣少年。她的道行如何是白衣少年对手,只能且战且退,扰乱白衣少年救护大蚌壳的打算。甘莹莹眨眼间已经负伤。秦寒萼见状,手中一点剑光,径直朝白衣少年,身形随着剑光而去。两人缠斗在一起,见招拆招。白衣少年竟也一身玄门正宗心法,并不输秦寒萼。两人早就负伤,都竭力支撑。失去心智的关大伦短暂爆发,和心智澄明的妙一真人以及普清散人纠缠在一起,仍然是难分高下。突然半空之中爆发出一阵狂傲的笑声,笑声之大,扰乱在场除关大伦之外所有人的心神。因为他的心神已经不能被扰乱了。听到这笑声,秦寒萼觉得心中一阵寒流涌过,手中仙剑握不稳,几乎脱手落地。她循声望去,看到一团明明灭灭的绿光。远远的天空中,剑光闪烁。秦寒萼定睛辨认,这应当是去火石山参加猎狐大会的诸多小门小派,争先恐后。后援终于赶来。狂笑完毕,只听半空中的声音长叹一声,说道:“最后,你这妖妇还是落到我手里。苍天有眼,由我来攫取你的金丹再合适不过。天狐,这下你死也瞑目了!”
只见金姥姥双眉微皱,双眼射出一道寒光,紧紧咬着嘴唇,握着红线的手不停颤抖,竟将手指勒出鲜血,却是一言不发。躺在大蚌中的天狐元婴睁开眼睛,看到碧灵丹的光芒。她缓缓说道:“金妹妹,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片刻后,从明明灭灭的绿光中走出来的是一件绿色的袍子。袍子下的老者仙风道骨,须发浓密而皆白,神目如电,声如洪钟。天狐在大蚌壳中轻轻翻身,蜷缩身体,仓促说道:“金妹妹,你我姐妹情谊,感怀于心,万万不可意气用事,枉送了性命…”金姥姥脸上的皱纹不停抖动,几乎要把银牙咬碎。距离妖狐脱离天劫,催动法宝,只剩下两刻钟。此时放弃,功亏一篑。金姥姥手指微动,如风吹麦浪,似穿花蝴蝶。只见红线的另一端,关大伦大吼一声,手掌插入地下,掀翻一块比心月山庄还要宏伟大气的土地,朝妙一真人和普清散人抛掷过去。两人大惊失色,堪堪顶住,退出一射之地,一时之间难以脱身。关大伦大踏步朝绿袍中的来人冲过去,迅疾如箭矢。绿袍翻飞,关大伦扑了个空。金姥姥大喝一声,咬破十根手指,血光冲天。鲜血顺着细细的红线补充到关大伦身体之中。式神瞬间暴涨,关大伦头发和胡须根根倒竖,双眼放射出红光,指甲瞬间变得比手指还要长,身体变得更加壮硕。只见他身形如风如电,朝绿袍刮过去。绿袍烈烈翻动,步步躲闪,并没有还击关大伦。秦寒萼心中暗想,虽然惨中天魔洗心术,这肉身毕竟是关大伦所有,如果打坏了,恐怕再难复原。如何不投鼠忌器?关大伦的道行已经到肉身极限,双眼血红,红到发紫,杀气腾腾。绿袍之中闪出一道寒光。关大伦步步紧逼,咬定青山不放松。照这形势,难道宝相夫人居然要全身而退?恰在此时,走了不到两步的关大伦,居然瘫倒在地,变成一滩烂泥,好像春日里的雪花化成的污泥。绿袍下的老者手臂暴涨,顺着关大伦瘫软的身体,攥住细细的红线,顺藤摸瓜,和金姥姥展开一场拉锯战。金姥姥爬满皱纹的脸变得苍白,眉头紧皱,汗如雨下,在脸上横流。老者面带微笑,踌躇满志。突然之间,蚌壳打开,纷纷白光自其中射出。一共六根,分别射向老者、普清散人、妙一真人、甘莹莹、阿精和秦寒萼。白眉针!秦寒萼急忙抽身避开,挥剑劈向这一道白光。白眉针袭来,稍微化解金姥姥的颓势。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妙一真人求宝心切,急忙祭起法华金光轮,收起这六根白眉针。电光火石之间,金姥姥大喝一声,身形晃动,来到白衣少年身边。两人双手紧握,发动弥尘幡,化作一道长虹朝天边而去。众人来不及追赶,只能目送他们远去。普清散人收起剑光,来到绿袍老者跟前,说道:“参见师父。”
来人正是雪野派创派宗师,绿袍老祖。绿袍老祖满面春光,扫视全场,满意地点点头。他手指微动,解下袍子,覆盖在大蚌壳上。里面的天狐面如死灰,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妙一真人收起碧灵丹和法华金光轮,上前来说道:“点苍派妙一,见过绿袍老祖。”
绿袍老祖拱手说道:“这次猎狐,辛苦真人。”
妙一真人笑着说道:“斩妖诛邪,义不容辞。这次多亏老祖打探到天狐隐居之所,雪野派居中协调,事情才能进展得这么顺利。”
普清散人说道:“真人真是虚怀若谷,毫不居功。”
绿袍老祖转头看到秦寒萼和她手中的蛤蟆吸盘手。秦寒萼急忙上前,说道:“弟子峨眉派秦寒萼,参见绿袍老祖。”
绿袍老祖上上下下打量秦寒萼,点头和善说道:“郡主之尊而求道司天台,成为仙林之光,不愧金枝玉叶,天赐仙缘。”
秦寒萼一脸正色,恭恭敬敬说道:“智周万物,道济天下。胸怀山河,片刻不忘。”
绿袍老祖洪亮的声音响起,说道:“好个智周万物,道济天下。自古英雄出少年!”
甘莹莹上前两步,躬身说道:“弟子莱山派甘莹莹,见过绿袍老祖。”
绿袍老祖上前一步,伸手扶起甘莹莹,说道:“甘道友智勇双全,前来心月山庄探秘全身而退的事情,我在火石山都听说了。”
甘莹莹满脸笑意,看着和善的绿袍老祖,说道:“弟子初出茅庐,道行低微,资历尚浅。多亏各位仙林前辈提携。”
绿袍老祖哈哈大笑,说道:“不知甘道友可愿意与我们雪野派结下一段善缘?”
甘莹莹手舞足蹈,眉飞色舞,说道:“有何不可?”
火石山上的小门小派终于赶到心月山庄,这些人被院中的奇花异草和毒虫所吸引,一阵采撷蹂躏。普清散人两个起落,来到被绿袍覆盖的大蚌壳前,开口道:“宝相夫人,就用沾染着你鲜血的金丹和第二金丹,洗刷你的罪孽吧!”
秦寒萼收起剑光和蛤蟆吸盘手,看着满目疮痍的心月山庄,心中有点儿可惜。她对这里,对那个与自己交手的白衣少年,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同一天早些时候,齐弘毅再次来到司徒平关押之处。每隔一天,他便来一次,晓以利害,劝说司徒平坦白从宽,老实交代。齐弘毅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喜怒哀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开口,语气真诚而平和地说道:“本座第一次看到你,便觉得是可块造之材。九转长春鼎的烈火需要你。”
司徒平想到在司天台看到的那个珠光宝气而又仙风道骨的少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想要保护她,不计后果地守护这位郡主。司徒平坐在天牢之中,恭恭敬敬对齐弘毅说道:“前辈之恩,弟子感怀。”
齐弘毅上前一步,说道:“你去过司天台,见过陆修静,熟悉三大玄门正宗,仙途不可限量。只要你老实交代,绝对可以改过自新。”
司徒平心中踌躇起来,放弃修真之路,应该算是误入歧途吧?这值得吗?齐弘毅停顿片刻,说道:“沿着火石山一直往前走,九转长春鼎肯定不会亏待你。”
无论如何,自己的修真之路不应该建立在摧毁道友仙途的前提下。那个智周万物,道济天下的道友。司徒平站起身,走到天牢门口,迎着齐弘毅热切的眼神,说道:“雪野派如日中天,可是我有我选择的路。关于丝帕的来历,我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齐弘毅叹一口气,拂袖而去,刚好遇到阿精和甘莹莹护送绿袍包裹的巨大包裹来到天牢之中。甘莹莹喜气洋洋地说道:“恭喜齐首席,火石山广邀仙林同道,不日举行碎狐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