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流传至今,每一年刚入冬的时候,村民都会挑一个日子在村里选一个小孩来献祭。所谓献祭不过就是用刀划开小孩子的四肢,将人放在祭台上,最终血尽而亡。“今年挑中的就是牛牛那孩子。”
“那孩子可怜啊,从小爹死了,娘抛下他去了京城,也就前几年,他娘带着不少钱回来,这还没享几年福呢,这就要…”妇人说着话,眼角的泪又忍不住划了下来。沈攸攸嘴角冷冷地抽了抽,原来这种事情是真实存在的。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子啊,就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巫师术法,就要杀掉一个鲜活的生命吗?司祐橖坐在一旁一言未发,但那眼神中同样藏着不难发现的怒火。“你叫虎子是吗?你可以带姐姐去那边看看吗?”
沈攸攸蹲在虎子的面前,温软的看着他。“姐姐,你们跟我来吧。”
天空阴沉沉的,地面湿滑,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缝隙间,斑驳着青苔,泛着幽幽的绿光。男女老少一片人围成一个圈,中间有一个带着奇怪图腾的台子,上面有一个孩子凄厉的叫喊着,台子前面燃着一个火盆。一个女人站在外围凄厉的哭喊着,看样子像是小孩的娘亲。周围的村民脸上都带着悲痛的神情,可那一双双的眼底是痴呆和麻木。“咣——”火盆被人踹翻,盆子翻到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村民们的眼睛里这才有了神采,像是魂儿回来了似的。“你是谁啊?你干什么?”
少女面庞白皙,抱着胸站在不远处,身后站着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们是在杀人你们知道吗?你们是在剥夺一个幼小的生命!你们这种行为告到官府是要被杀头的。”
少女边骂着,边将台子上被绑着的小孩放下来。村民支支吾吾的看着人将孩子放下来。“你懂什么?我们这是在做祭典仪式,请求巫师对我们村子的庇佑,只有这样巫师大人才会降给我们福泽。”
一个男人站在人群中央出声,不满沈攸攸的做法。“你们有没有长脑子?你见哪一个好的巫师会以小孩子的生命来作为回报的?你们每年都献祭一个孩子,现在你们飞黄腾达了,还是说飞上枝头变凤凰啦?照样还不是窝在这个村子里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少女话说的不好听,但确实清清楚楚的落到众人的耳朵里。每年他们都期盼着能离开这个村子去外面看看,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真的成功过,而他们每年都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个残忍的祭祀,期盼着命运之神能眷顾他们。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不信的话,你们就试试看,看看今年不献祭孩子,你们村是能怎么样!”
少女将孩子领到那个痛哭的妇人面前。“牛牛啊,我的牛牛!”
“娘——”母子两人哭着抱在一起。众人看见这一幕都轻轻的啜泣起来,他们也有孩子,甚至有的人的孩子已经不在了,这样的场面最是能打动人心。“那位姑娘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是杀人啊!今年我们就不献祭,看它能发生点啥!”
人群中出现不一样的声音,很快众人开始应和起来。“对!”
“看它能干啥!”
人群渐渐散开,大家都各回各家,广场上只剩下了还在啜泣的母子俩。妇人哭了一会儿,起身走向沈攸攸这边。“姑娘,多谢啊,要不是你,我的牛牛就…”话还没说完,妇人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少女唇角微扬,浅浅一笑,“没事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许是少女的笑容太富有感染力,妇人也跟着笑起来。她抬起头,看着少女,忽然,妇人嘴角的笑容凝滞在嘴边,她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大…大小姐?”
沈攸攸怔愣看着妇人的变化,“你叫我什么?”
“敢问姑娘的名字是?”
“沈攸攸。”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她的脑海中轰然炸开,她猛地睁大眼睛,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随即快速低下了头。“沈姑娘,今日多谢,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妇人抱起牛牛转头就走。“等一下!”
沈攸攸将人叫住,但妇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但下一秒她还是停在了原地,因为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拦住了她。沈攸攸跟上去,笑容和刚才的没什么两样,“大婶儿别急着走啊,我想跟牛牛说几句话。”
她将女人怀里的孩子接过来,小孩见她讨喜,欢欢喜喜的跟着人走了。妇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司祐橖在原地盯着她。片刻后,沈攸攸牵着孩子回来,她缓步上前,凑近妇人耳边,“你孩子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想收回来也不是不行。”
妇人还没明白少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将牛牛推过去,眉眼弯弯地开口,“牛牛,姐姐刚刚给你的糖豆好吃吗?”
牛牛开心的笑着,嘴角扯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好吃呀,谢谢姐姐。”
妇人如遭电击,震惊地看向笑意浅浅的女孩子,可她的笑容里,似乎隐藏着某种恶魔。良久,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对着孩子,“牛牛,你先去跟大哥哥玩一会儿,我跟姐姐说几句话。”
“好的,娘亲。”
司祐橖冲沈攸攸点点头,拉着牛牛的手不慌不忙的走向一边。沈攸攸眨了眨眸子,看着垂着头的妇人,“我们之前认识?”
妇人喘了一口气,“是的,大小姐,我之前是柳曼宁身边伺候的人。”
她猛地一抬眸,怪不得,怪不得她见到这个妇人也有些眼熟。“柳曼宁…应该没少做坏事吧?”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女孩的声音微微颤抖,刚想说什么最后竟是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妇人眼角闪烁着泪花,“大小姐,奴婢不敢有半句欺瞒啊。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可是这么多年,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啊,我的心不安啊!”
妇人似是经历了很大的心理斗争,她肩膀不停地抖动,发出抽泣声。“好。你现在就跟我回京城,将你说过的这些话都说给我爹听!”
少女久久矗立于原地,身体微微颤抖,那深陷的眼眶不由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