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心立刻喝止宫女,沈攸攸慢慢将她扶起来。沈国公激愤不已,继续骂道:“妇人以廉洁为傲,你呢?未经父母之命,就随意嫁人,我这张老脸,怎么在陆家抬起头?过几日,你是不是也要将陆姓改了?你有想过你的姐姐和北瑾吗?”
沈瑞心心中也是满腹委屈,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在这人世间坚强存活,幸亏遇上北彧,才免于受苦,如今父亲却这样羞辱自己,她心有不甘,想要反驳,可父亲提到北瑾,她实在是无法辩解。“父亲,对于北瑾的死,我实属自责,现在我每日替他上香赎清罪孽,怎么也能相抵了吧?”
沈国公哼了一声,更加骂的凶狠:“若不是沈神医,北瑾早就身首异处了,你作为她的亲人,非但不保护他,却纵容那个孽畜加害于他,你究竟是何居心?”
沈攸攸蓦的一愣,沈瑞心也惊讶不已,“什么?瑾儿还活着?”
沈国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打断沈瑞心说道:“活着什么?他早就死了,你的罪孽这辈子都无法救赎。”
沈瑞心又看向沈攸攸,她淡淡一笑,随后解释道:“沈国公说的没错,三皇子确实已经去世,国公刚才的意思只是想说民女之前救过三皇子而已,请昭仪不要过分臆想。”
沈瑞心哭的有些头昏,便也没有细想此事,任由宫女搀扶着她回了景仪宫。傍晚,沈攸攸送走沈国公,便打算自己独行一段路回善恶堂,不曾想却遇到了司佑棠。她如今对他已无之前那般悸动欢喜,反而是多了几分厌烦。司佑棠眉心一动,笑道:“就这么讨厌我吗?”
沈攸攸不想他再误会自己,便斩钉截铁的点点头。随后,就一头扎进漆黑的街道中,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沈攸攸回到善恶堂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可长夜如斯,外面下起了小雨,她更是被搅得心烦意乱。又看了看远处摇曳的烛光,她的心绪更是百转千回,她索性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翻了个身想睡过去,却怎么也无法入眠。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上官玉琅见她还在睡着,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她喊着春雨的名字:“春雨,有水吗?”
“喏,给你。”
沈攸攸见是上官玉琅,便急急穿了鞋子出来,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大口喝了起来。上官玉琅宠溺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又将衣服取过来,披在她的身上。二人之间的感情逐渐升温,春雨却急匆匆闯了进来,他们便赶紧分开。上官玉琅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问道:“春雨,何事这么紧急?”
春雨正傻傻的看着他们,直到被问,她才忙说道:“是宫里来人了,陛下新封的昭仪要见夫人。”
上官玉琅纳闷,昭仪见沈攸攸做什么?二者八竿子打不着啊?沈攸攸将昨日的事说了一遍,上官玉琅这才明白,询问道:“要不要通知一下顾觉,万一再有人去调查呢?”
沈攸攸示意不要,以免让人怀疑。沈瑞心正在用螺子黛画眉,宫女通传,说是上官夫人来了,但她并未让沈攸攸进入景仪宫,只是命她在殿前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沈攸攸终于见到宫女出来通报,她这才跟着宫女进入内殿,此时沈瑞心着薄纱蚕衣,眉眼间和已故皇后很像,但却比她更婉约,皇后眉间又种英气,而沈瑞心则是美人蹙眉般的柔弱娇嫩。“民女沈攸攸叩见昭仪娘娘。”
隔着帷幕,沈瑞心慢慢用纤手拿起一块儿点心,轻轻咬了一口后,方才免了沈攸攸的礼。莲儿向昭仪福身行礼后,便带着一众宫女离开景仪宫。沈瑞心慢慢起身,掀开帷幕,沈攸攸慢慢抬头看她,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娘娘,您是有什么事情忧愁吗?”
沈攸攸也心生疑虑,生怕她问起昨日的事情来。沈瑞心明白她意有所指,便也直说道:“三皇子是否还活着?”
此话一出,沈攸攸又慌忙跪下,手掌合十,额头抵在手背上。再次否定:“三皇子已经死了,被太子斩于宁王战役,并无生还。”
沈瑞心仍问道:“那父亲昨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攸攸眉心微曲:“那日三皇子仓皇逃脱,善恶堂是在那里埋伏,他的手下起了歹心,一刀杀了他,民女愚钝,便在原地救人,却不曾想他伤势过重,血腥味引来了树林里的饿狼,我们便弃了三皇子的尸首逃命了,望娘娘饶恕。”
沈瑞心嘴角隐隐浮现出笑容,很快又被悲痛所取代,想起了北瑾的惨状,她几度昏厥,幸亏沈攸攸小心搀扶,才不至于晕倒。待情绪平定了后,她抚着胸脯慢慢顺气,沈攸攸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只能听着昭仪的命令。“行了,你起来吧,本宫有些乏了。”
沈攸攸告谢后,退出了景仪宫。沈瑞心见她走了,便冲着偏隅望了一眼,陆进走了出来。他沉声道:“母亲,您觉得此话可信吗?”
沈瑞心也无主意,“那你到了原地后,是否有野兽撕咬的痕迹?”
陆进回道:“确实是有,他的残臂也被啃咬的不成样子了,之前在外祖父那里见到的顾觉,我也仔细看了,是有胳膊的,按理说不会出错,可昨日的那番话,有点儿经不起推敲。”
沈瑞心心一横,道:“既然你已经是太子了,那他即使活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和沈临的婚事,这才是重中之重,若和沈临成了婚,日后让你舅舅写诏书便是名正言顺的事了。”
陆进点点头,觉得母亲说的在理,他便不再纠结北瑾是否还活着,开始谋划起了一统大业。沈攸攸不觉有些后怕,沈瑞心虽未过多接触,可今日一见,却觉得她阴森的可怕,她十六便生下了陆进,如今也才三十几岁,一生从未操劳过,却能随意让北帝改动储君,手段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