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陵和老管家就一起进了宅子里。老管家一进宅子里就眼泛泪光的和范子陵回忆,“少爷,瞧见没,那边的葡萄架。你小的时候就日日馋葡萄呢,从葡萄结果,你每天都站在葡萄架下看看那葡萄熟了没,老爷都没少训斥你呢!”
“嗯,福伯倒是记得仔细。”
范子陵被揪出年少时的糗事,也是笑笑。林小渔看到他们在宅子里忆旧,就道:“范县令你们在这儿先玩一会儿,还有最后一点菜,我去弄一下,等下喊你们吃饭。”
“嗯。”
范子陵点了点头。吕成行跟着林小渔就回到了灶房里,在进门前,林小渔突然的停住,然后转过头一双杏眸打量着吕成行道:“相公,你好像特别不太喜欢范县令。”
“你想错了,没有的事。”
吕成行的黑眸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他并没有特别不喜欢范县令,他只要是靠近林小渔的所有男人,他都不喜欢呢,只是碍于面子,这话他可不会说出来。林小渔见他一本正经之态,倒是觉得自己可能想岔了。毕竟林老头也是那种爱炫耀的人,吕成行说不准就跟他学了来。林小渔进灶房忙活了一会儿,年夜饭就好了。一家人落座。刷了清漆的实木大圆桌上摆了满满的菜色,有整只鸡盘在盘子里,上面浇了酱色的料汁,让人看着就想尝一口。还有连着砂锅端上桌子的砂锅鸭,鸭子煲出来的鲜美汤汁和笋干的清香融合在一起,味道也是一绝。还有一尾松鼠桂鱼,酱汁甜酸可口,鱼的脑袋还被林小渔用一个胡萝卜块儿垫着,看起来昂首挺胸的,大有鲤鱼跃龙门的架势。还有留客楼的宝塔肉,是林大厨特意让人送来的。留客楼全年无休,特别是还要做一些年夜饭给一些有钱人家送过去,所以这特色菜就顺带给林小渔来了一份。还有豆芽炒面,闻着就格外的香,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有一盘炒蔬菜,虽然看起来普通,但是这么冷的天儿,蔬菜已经是格外稀罕的东西。除此外还有蒸的已经软乎乎的年糕,寓意年年高升。最后林小渔还端上来一个小泥炉子,里面燃烧着没有烟丝的炭火。范子陵的管家福伯赶忙说道:“这天儿虽然冷,但是灶房不大,咱们这么多人围聚着就不用点炭了,吃起来暖和着呢。”
“这可不是给你们取暖的。”
林小渔笑着说道。田小篱就搬了一锅清汤放在这小泥炉子上面,然后还把生的片成片了的羊肉端上了桌,福伯眼睛都瞪圆了。这生肉咋吃啊?他抿了抿唇看着那个不是取暖的小泥炉子,觉得自己想到了,就开口道:“这个小锅是用来煮肉的吗?但是这白水煮肉也没味儿啊!”
林小渔笑道:“您涮涮就知道了。”
福伯有些不敢试,这可是生肉涮白水啊,能有什么味儿?反而是范子陵伸出了筷子,一边夹了一块肉一边道:“我在书上看到过极寒之地的人有一种吃法叫做温鼎,也就是在鼎中烫熟这个羊肉。”
“范大人不愧是学富五车,这都知道,反正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林小渔道。说着他夹着生肉就放在清汤锅里,涮了一会儿肉变色,在林小渔的提醒下就拿了出来,在唇边吹了吹气,就放入了口中。但是鲜嫩的羊肉入口就让他微微的愣了愣。而且这涮肉的汤汁也不是什么清汤,带着一股鲜美的滋味儿。“好吃吗,范大人?”
牛婆婆和蔼的看着他,然后就揭秘了,“这可不是什么清汤呢,这是小渔用羊骨头熬制了好几个小时的羊汤,肯定好吃。”
“确实味道不错。”
范子陵道。这时福伯也忍不住下筷子了,林小渔赶紧又把麻酱碟子拿了上来,里面是麻酱香油还有一些葱末和蒜末。“这是蘸料。”
福伯烫好了一个,先吃了没蘸料的,在吃这有蘸料的,一下子啧啧称赞,“好吃好吃,这小嫂子的手艺果真是不赖,难怪以前衙门里的几个猴都想去她家蹭饭。”
林小渔看福伯和官差的关系也很是不错,难怪都知道他们在自家蹭饭的事儿。“当然啦,我娘做的饭可好吃了。”
秋秋在一旁就脆生生的说道,手里的筷子也没有停过,一张小嘴吃的叭叭的,还油汪汪的。“是啊,吃了小渔姐做的饭,平时我在家就跟吃猪食一样。”
大头一边吃着一边帮忙小理夹菜,他自己也在大口的啃鸡肉呢。“哈哈哈……你这孩子把自己比作猪了,范大人多吃点啊。”
牛婆婆笑着眼底也有微润的水光,她这辈子哪里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日,一家团圆热闹,她本以为她这辈子就是个孤寡老太婆的命了。等年夜饭吃完,范子陵也坐着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天。平时话少的小理对范子陵也格外的有兴趣,还搬了张小凳子和范子陵对坐着,“范大人你是官吗?我在隔壁的私塾念书,我怎么样才能像您这样当官呢?”
范子陵看着模样极好的小理,这小孩虽然一身稚气,但是出口的话和个小大人一样,而且他目光清澈的看着范子陵,像是很平等的在交谈。这孩子和普通孩子就不一般。范子陵好好的回答了他的话,“像你这样刚启蒙的学生,还要寒窗苦读十年,再参加县试,再乡试拿到秀才的名头,再院试成为举人。等到秋闱的时候再进京赶考,若是能考上进士,圣上就会按照名次分配官位。”
“那你呢,范大人,你是什么名次?”
小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是进士七十八名。”
范子陵说起来也有几分汗颜,若是名次再好一些就能留在京城了,像他这样的名次只能从小地方的父母官做起,一步步的爬上去。谁知小理听了眼中大放光芒,马上站起来道:“范大人你好厉害,我一定要和你学习,我要努力比你考的还好。”
“小子唷,这科举哪里是这么好考的,像我们少爷都挑灯夜读呢,白日里鸡叫了他又起来,一路过来不容易!”
福伯说起往事,也是心疼那时候的范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