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纪家。茶室。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茶桌上放着两杯刚泡好的茶和一局棋盘,纪老一个人坐在一头的长椅上,正默默的看着桌面上的棋局深思,忽然,他从棋局中摸了一个棋子,走了最后一步,原本是棋逢对手的死局输赢立刻昭然若揭。一子定胜负。纪老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下意识道:“这一局,我又赢了。”
说完后,他便看向对面。可对面从始至终空无一人,只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那,至今没人去碰。又忘了。那个陪他下棋的人,早就走了。纪老看着空荡荡的对面,眼神瞬间锐利,平日里脸上难得一见的笑意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正要开口唤人马上撤掉眼前的棋盘,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纪律略带着焦急的声音。“纪老!”
“纪老!”
纪律一脸着急的从门外冲进来,却在看见茶室暗帘里的画面时整个人微微一愣。纪老……又在一个人自己跟自己下棋、喝茶、对话了?从他进纪家开始,陪伴纪老这几十年,纪老这个古怪的习惯,就一直没有改变过。有时候,连他都会怀疑,这到底是纪老喜欢的癖好,还是……他在思念着什么人。可是,每次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脑海,就会被他立马否决。这可是纪老。全世界,他再没见过比他更视感情如无物,更严苛无情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暗地偷偷思念一个人呢?“什么事?”
纪老伸手拿过对面的茶,又冷又淡的声音陡然响起,“除非纪家一夜之间覆灭,否则我想不到有什么事,能值得你急成这个样子。”
“我还记得,当年那么多人应聘管家,我是因为你的冷静和理智才雇用的你,而这些年,你也一直做得很好。”
除了今天。除了此刻。所以,究竟是什么事。纪老一开口,就立马唤回了纪律的心神,他没空去想方才纪老下棋的事情,立马道:“纪老,云家没了!”
纪老喝茶的动作一顿,过了几秒,才眯了眯眼道:“什么意思?”
纪律:“云家不知道得罪了谁,前些天珠宝查出有辐射物质,舆论在一夜之间吵到最大,消费者将云家各大门店围攻了个遍,云家没法,只能将全球珠宝统一下架处理,但没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件事还没解决,昨天云家又被商界各大企业联合起来抵制,所有股份,投资,一夜之间竟全数撤完,就连云老爷子亲自出面也无法挽回,今天,云家股价跌破底盘,正式宣布破产。”
他说到这里,却还没说完,眼里似乎还藏着没回过神来的震惊。“业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在故意针对云家,但以云家如今的地位,实在很难想象又谁会下此死手,由于纪家和云家正处于联姻关系,所以我自作主张的派人去调查了一下,结果调查结果出来,是……少夫人下的手。”
“你说是谁下的手?”
纪老沉声询问,语气中带着一抹诧异与质疑。“是少夫人下的手!”
纪律再次重复,虽然至今不敢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现在法院已经派人去查封云家的所有资产,云家一群人都聚在一起,为了留下云家祖产,连面子也不要了,大庭广众就和法院的查封人员吵得面红耳赤,但听说少夫人突然出现,提出只要把云若小姐交给她,她就可以收购云家所有的资产以及这一大个烂摊子,当然,是以最低价,因为云家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和她讨价还价,刚刚我派的人刚打听回来,说是,云家已经扛不住压力,绑住云若小姐,把人给交出去了。”
“纪老,按照少夫人的脾性,这次估计不会怎么善待云若小姐,我是想问,我们要施以援手吗?”
对云若,也是对云家。云家虽从顶级豪门沦落到如今一夜覆灭,但如果纪家愿意从中插手,就一定还有回旋余地。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的来询问纪老的意见。“不用。”
很快,纪老就冷冷给出答案,“能这么轻易就被扳倒,又能成得了什么大事?这样的人,名字不配和纪家挂在一起,如今云家已是弃子,纪家和云家的联姻就此取消,代替的人选,你再去另外的豪门中选出一家。”
纪律:“纪老,恐怕是不能了……”纪老没说话,一道锐利的目光却冷冷射了过来。纪律顶着压力解释道:“你之前和少夫人打的那个赌,用纪家的资产与她的资产相比,我原本以为,她一定赢不了的,但是,就在这几天,全球各地有一大批之前早就筹备许久的企业偷偷挂牌上市,而这些企业的法人,我一查,发现竟全部都是少夫人,再由此深挖下去,我发现她不仅个人资产雄厚,投资项目涉猎广泛,甚至人脉深到令人难以想象,福布斯排行榜上的那些人,她几乎认识一大半,并几乎每个公司都有她的投资,现如今她的资产折算下来,可能并不比纪家少,更别提,她刚刚还直接吞并了云家……”“她之前和您打赌,说是如果她赢,就要要回二少爷的婚姻自由。现在看来,她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会输,所以才会先在外面淋雨示弱,让您觉得她愚蠢又不足为惧,好哄骗您与她打了那个赌,然后再在最后,撕开弱者的伪装,一举将您彻底扳倒,赢得赌局。”
“纪老,这一场,我们可能真的……”最后“要输了”那三个字,纪律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明显听到,纪老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满室除了他沉重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纪家禁闭室。一个穿着纪家警卫服的男人拿着保温盒的饭菜,拿着钥匙打开禁闭室的门。“二少爷,吃饭了。”
纪时谨闭着眼睛养神,没有任何回应,那个穿着警卫服的男人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低声朝纪时谨道:“二少爷,云家没了,简小姐扳倒的。”
纪时谨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唇角却微微勾了勾。警卫员见状,本打算直接离开,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二少爷,您到现在还不愿意告诉简小姐,这些年,她之所以这么快就有如此大的成就,其实都是因为您在背后助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