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翻译,什么叫特么的惊喜。
皇帝给的惊喜,自然不会太小气。 李钦载忍不住猜测李治给自己啥惊喜,如果赐个美女…… 如今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啊! 赐钱赐土地啥的,这个可以有,越多越好,至于升官晋爵……可有可无,李钦载这年纪,当个县公足够了,没必要锦上添花。 怀着满腹的猜测,李钦载被禁卫抬出宫门,上了宫外的马车。 回到国公府外,李钦载赫然发现大门外的空地上举满了火把灯笼,无数人影在漆黑的夜色里翘首等着什么。 见李钦载的马车缓缓行来,国公府外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五少郎回府了!”然后火把灯笼宛如长龙,迅速动了起来。 最后长龙分为两支,在府门外雁形而立。 人群围了上来,打头的是金乡,李钦载刚被部曲抬下马车,金乡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嚎啕大哭。 然后金乡又迅速推开两步,一双泪眼死死打量他的全身上下,看到李钦载气色虚弱的样子,金乡又大哭起来。 李钦载动情地搂着她的肩,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人聚人散,本以为自己的心境已如老僧般波澜不惊。 然而金乡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心旌摇荡,情难自已。 人生两世,他仍是一介凡夫俗子,难逃生老病死,亦难避七情六欲,只要活着,便有无休无止的羁绊牵挂。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你见了我应该仰天长笑才对,哭哭啼啼的太晦气了。”
李钦载柔声安慰道。
提到“晦气”,金乡急忙擦了眼泪,止住哭泣,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夫君受苦了,生死大劫已渡,从今以后定然大吉大利,多福长寿。”“呐,说出去的话要负责,我若哪天短了命,做鬼都不放过你。”
金乡罕见地没生气,轻轻嗯了一声,道:“夫君若短命,妾身也跟着夫君去,黄泉路上,也愿夫君与妾身纠缠不休才好。”
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窜了出来,也扑进了他的怀里。 李钦载垂头一看,竟是荞儿。 近一年没见荞儿,他好像长高了不少,身子却有些抽条了。 “荞儿,哈哈,想我了没?”
李钦载喜道。
荞儿把头埋在他怀里不吱声,肩膀一耸一耸的,李钦载突然察觉到肩膀有些湿润。 “啧,大男人哭啥?不够丢人钱,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我回来了可就没你好日子过了,明日起课业加倍,还要习武。”荞儿离开他的怀抱,满面泪痕地看着他。 “只要爹不再出征,孩儿愿课业加倍。”
李钦载没回答。 离人泪,征战苦,若非逼不得已,谁愿舍弃家小,拿命厮杀? 终归是有着不得不为的理由,为社稷,为家业,为后代子孙。 当意识到自己已是一位父亲以后,便总是想倾尽所有,拼尽全力,为子孙后代扫清障碍,让他们能安享一生太平富贵。 未来自己是否还会出征? 李钦载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有不得不披甲出征的理由,那么或许他仍不会逃避。 活了两辈子,他一直都很贪生怕死,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必须勇敢起来,直面敌人的刀戟。 “爹不出征了,太苦太疼了,爹以后都不出征了。”
李钦载微笑哄着荞儿。
荞儿却信了,看着他认真地道:“爹答应了孩儿,不能反悔,不然就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了。”李钦载正色道:“君子一言九鼎,说不出征就不出征。”
荞儿沉默片刻,突然道:“爹,再过几年,荞儿便长大了,那时的大唐若有征战,孩儿愿代爹出征。”
李钦载一惊,感动之余,却蹲下身严肃地道:“荞儿,你记住,爹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你,和你的下一代不再受征战之苦。”
“孝心可嘉,但不提倡,爹在活着的时候,努力做到天下太平,你们安享太平便是,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出征的事了,长大以后也不许。”
荞儿似懂非懂,懵然点头。 这时崔婕抱着弘壁上前。 李钦载两眼一亮,盯着小弘壁笑了。 弘壁已一岁多了,小脸蛋肉肉的,红扑扑的,一双清澈懵懂的大眼好奇地四下张望,但看到李钦载时,却显得有些怯怯。 崔婕指着李钦载,对弘壁笑道:“爹回来了,快叫爹。”
弘壁仍懵懂地睁着清澈的眼睛,傻傻地看着李钦载。 随即突然扭过头去,抱着崔婕的脖子,不肯开口叫人。 李钦载微觉失望,崔婕也苦笑道:“夫君离家太久,孩子认生了。”
“多陪他些时日,便会叫你了。”
李钦载点头,一行人便朝门内走去。 吴管家这时才冲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不舍思念之情,一路啰啰嗦嗦走到后院,又大声呵斥丫鬟小心服侍五少郎,这才扭头回了前院。 车马劳顿,又与李治和武后在宫里说了半天话,李钦载早已疲累不堪,回到后院厢房后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金乡扶着李钦载在后院花园漫步。 李钦载眉头紧蹙,心事重重。 从登州下船,踏上归乡路,时来已有一个多月了,按理说高句丽战场上,李勣已发动了对平壤的总攻,可为何至今没有军报传到长安? 时已入冬,高句丽天气骤寒,这年头还没有棉花,东征将士们难挡北方恶劣的寒冷风雪天气,若再不发起总攻,东征之战又悬了。 自古以来大军出征,败在恶劣气候的例子数不胜数,但愿这一战不会重蹈覆辙。 李钦载暗暗祈祷,但愿这一战不要再出变故才好,否则不仅李勣的人生落幕之战挫败了,他的伤也白受了。 金乡搀着他的胳膊,脸上却喜笑颜开。 李钦载平安归来,已是她最大的心愿,如今心愿已遂,上天将夫君还给了她,怎能不高兴。 一路漫步,金乡叽叽喳喳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李钦载出征之后,家里各种琐碎的事,到深宅大院里的各种小宅斗,小心机。 事无巨细,鸡毛蒜皮,都不厌其烦地说给李钦载听。 李钦载一直含笑听着,偶尔也发表一下意见,表示自己跟上了她的节奏,两人越说越久,直到一名丫鬟匆匆来报。 有舍人至,请五少郎前院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