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李钦载才懒洋洋地打着呵欠起床,洗漱过后来到院子里。 与金乡的事情暂时看不到转机,离家几天了,李钦载打算今天回甘井庄。 家里还有个怀了身孕的婆娘,李钦载不能离家太久,他不愿错过人生每一个重要的时刻,婆娘怀孕,生娃,喂奶,换尿布等等,曾经错过了荞儿的遗憾,李钦载希望能够补全它。 伸着懒腰走进前院,李钦载突然发现今日府里下人们的表情有点怪异。 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几许与往常不同的意味,大多是崇拜,也有类似于爱豆饭圈脑残粉丝的激动表现,比如府里的丫鬟,见他走近便不由自主发出尖叫声,然后娇羞地一哄而散跑开。 就好像……李钦载朝她们人群中扔了一坨屎一样。 从后院走向前院,漫长的小半里路,李钦载已遇到三四拨儿尖叫的丫鬟了。 最后一次,李钦载终于忍不住了,趁着丫鬟四散跑开的时候,眼疾手快拽住了一名叫得最大声的丫鬟。 丫鬟吓坏了,在李钦载的手中瑟瑟发抖,但眼神却兴奋地冒光,也不知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李钦载定睛一看,呵,老熟人了。 不配拥有姓名的八号技师,曾经带给他身体上的极度愉悦。 “你们都疯了?见到我跑啥?”
李钦载不客气地用手指戳八号技师的脑袋,丫鬟的脑袋像被长杆撞过的台球似的,被戳得连连后退。 “五,五少郎……”八号技师老老实实站着挨戳,随即抬起头壮着胆子兴奋地道:“五少郎,您在长安城出名了!”
李钦载嗤笑:“废特么话!我一直很出名,用得着你说?”
八号技师使劲摇头:“不是,总之,您又出名了!五少郎好厉害。”
“咱俩是清清白白的按与被按的关系,不要随便夸我厉害,搞得好像我对你干了啥似的……”李钦载指了指前院的厢房,道:“去,给我烧水,准备木桶,今日来个全套。”
随手从怀里排出几文钱扔给她:“赏你了。”
八号技师接过钱,行了个礼后兴奋地跑开。 李钦载咂咂嘴,突然发现自己刚才思路跑偏了,自己到底啥事又出名了? 没关系,做全套比较重要。 心态很放松,作为经常登上长安城热搜的名人,李钦载如今对出名已有些麻木了,索性懒得问自己究竟为啥又出了名,看府里丫鬟们兴奋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事。 前院厢房内,李钦载趴在一张特质的软榻上,八号技师卖力地给他推拿肩腰。 李钦载一脸爽歪歪,舒坦的样子简直魂飞天外。 人生就该多享受,哪怕在娱乐不发达的农业社会里,也要学会善待自己。 那些所谓的勤劳,所谓的刻苦,呵呵了,辛勤劳作也好,刻苦求学也好,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让自己和子孙后代的生活变得更富足更美好么? 李钦载出生时已在终点了,再立什么勤劳刻苦的人设,是不是傻? 躺在终点安静地看别人奋力奔赴的样子,才是他这种人该干的事。 八号技师满身大汉,李钦载在考虑要不要加个钟的时候,厢房的门被推开,一道人影快速走了进来。 见厢房内只有李钦载和丫鬟二人,进来的人不由一愣,接着便待发怒。 主人和丫鬟太容易发生不规矩的事了,但对家风来说不是好事。 然而看到李钦载是趴在床榻上,丫鬟虽然是骑在他身上,但两人都穿着衣裳,丫鬟的手正在给他推拿。 李思文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冷着脸怒哼一声:“骄奢淫逸,不求上进,颓靡之极!”
李钦载挥了挥手,让八号技师出去,然后坐起身笑道:“爹也来试试?很舒坦的。”
李思文冷着脸道:“不必了,老夫尚有廉耻之心!”
这理由不错,眼前这位有廉耻之心的老夫,刚娶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妾,比李钦载的年纪还小,也不知亲爹这沧桑失修的老腰子受不受得住…… 这话不敢说,怕李思文羞愤之下爆血管,李钦载一片孝心感天动地,不敢刺激亲爹。 “爹您亲自过来,……有事?”
李钦载忐忑地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李钦载脑子飞快转动,主要是搜寻记忆,看自己最近有没有闯祸,没闯祸的话,说话的音量不妨大声一点。 李思文却露出难得一见的笑脸,嘴角那僵硬且不自然扬起的弧度,让李钦载愈发心惊胆战。 “爹,您正常点儿,有事说事,孩儿若错了一定认打任罚,您就别笑了,孩儿心里瘆得慌……”李钦载战战兢兢道。 “混账!”
李思文果然不笑了,大约在亲儿子面前露出笑容的举动也让他很不自在。 板着脸捋了捋须,李思文淡淡地道:“老夫听说,最近你作了一篇文章,《滕王阁序》,嗯?”
李钦载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长长松了口气。 “孩儿一时戏作,主要用来讨好未来老丈人的。”
李钦载乖巧地道。 李思文皱了皱眉:“好好说话,什么叫‘戏作’?什么叫‘讨好’?一篇好文章的背后,也应有一个风雅不俗的立意和初衷,你这个理由拿出去,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李钦载立马挺起胸膛,正色道:“孩儿前日偶临曲江池,见池面水波微澜,清风拂面,竟有去国怀忧,感极而悲之兴叹,故作此文,以为抒怀,又闻滕王殿下欲建滕王阁,孩儿便献上此文,愿文章与楼阁同垂千古,万世流芳。”
李思文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捋须展颜道:“不错不错,这个理由很好。”
说着李思文又疑惑道:“以前的你简直是个绣花草包,虽不至于不通文墨,但也绝对称不上惊才绝世,那篇骈文果真是你所作吗?”
李钦载理直气壮道:“孩儿这几年早已痛改前非,脱胎换骨,爹难道还不相信我么?”
李思文想了想李钦载近几年的表现,确实称得上“脱胎换骨”,不仅如此,简直换了个人似的,肚里的才华几乎都装不下,咕噜咕噜地往外冒了。 能作出如此神奇又惊艳的文章,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李思文又露出了瘆人的微笑:“钦载,这次表现很不错,你那篇《滕王阁序》已然风靡长安,令文人士子倾倒,争相传诵。”
“你给咱国公府长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