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气候冷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哪怕是最寒冷的时候，气温超过零下的时候也不算多。随着春节越去越远，气候也渐渐的开始回温，树木也开始冒出嫩芽。方寒躺在自家院子的躺椅上，一摇一晃，很是有些昏昏欲睡。连续上了二十多天班，方寒再次休假了，连休两天，回到了篷花村。“方寒在吗？”
方寒已经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喊声，紧接着传来一阵吵杂声，四五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迈着步子走进了院子。方寒躺在躺椅上，眼睛都没挣：“方寒不在！”
休个假每次都有人打扰，这让方医生很是恼火。最主要的是今天田玲女士不在，家里还没人做饭，老爷子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今天家里也就方寒一个人。休一次家不能尝到田玲女士的手艺本就是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现在还有人来蹭饭。嗯，在方医生看来，这就是有人蹭饭，他每次回家田玲女士都会下厨，然后每次都有人来，饭桌上都要加碗筷。这不是蹭饭是什么？“方寒！”
几个人已经走到了方寒边上。察觉到脚步声靠近，方寒这才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你们怎么来了？”
看清来人，方寒这才缓缓坐直身子。来人三男两女，都是和方寒差不多的年龄，方寒也确实并不陌生，五个人都是他的同班同学，而且都在江中市实习，来人中就有江枫的弟弟江晨。林州省中医学院比起江州省医科大差了些，旗下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医院，因而林州省中医学院的实习指标都是学校从周边各大医院争取来的。大五的学生实习，一小部分是自己找实习医院，绝大部分则是医院安排实习。林州省中医学院拥有的江中院实习指标最少，只有三个，除此之外还有林州省中医院、林州省医院、江州省医院、江州省医附院等各大医院的实习名额。方寒一班五十多个人，这一次分配到江州省实习的大概有十来个人，除了方寒和吴磊等三人在江州省中医院实习之外，江州省省医院中医科和江中市中医院、江州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中医科也都有人实习。江晨因为有自家叔叔的关系，眼下就在江中市中医院实习，和自己的哥哥江枫走的是同样的路子，只不过江枫现在已经到了江中院了。大家已经实习有大半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更让方寒意外的是，这些人竟然一起来到了他家。“大家都坐吧。”
方寒站起身，客气的招呼。“这也没地坐啊，我说方寒，你客气也要有个度吧。”
徐茂成左右看了一眼，院子里除了原本方寒躺着的躺椅，也有两个小马扎，他们这些人根本就坐不下。江晨急忙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徐茂成，这小子还是这么口无遮拦，难道他忘记了今天大家来的目的？“那边石墩也可以坐的。”
方寒伸手一指，想了想又道：“要不楼上坐，我给你们泡茶。”
院子里要说凳子还真不多，可要说坐的地方，却也不能算少，几个石凳，石墩，这都是家里平常来了左邻右舍坐的地方。“不用了，我们就随便坐。”
江晨伸手一拉徐茂成，自己先找了一个石墩坐下，徐茂林拿了一个小马扎。因为身材问题，小马扎坐着确实有些不怎么雅观，也不怎么舒服。另一个男同学名叫姜子越，也找了一个石墩坐下，两个女同学倒是没坐，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边上，亭亭玉立，尽显身材，眼睛时不时的偷偷看两眼方寒。“我给你们拿点喝的，都喝什么？”
方寒很是客气的询问，老爷子的诊所有个冰箱，冰箱里面还是有饮料的，要是喝茶的话，老爷子也有好茶叶。“不喝了，大家就随便聊聊天，等会儿一起去吃个饭。”
江晨笑着道。“真不喝了？”
方寒看向其他人。“不喝了。”
两个女同学急忙摇头，徐茂成和姜子越也表示不喝。既然不喝了，方寒也就不客套了，重新在躺椅上坐下，笑着道：“你们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你们就知道我休假？”
“还不是江晨，他大哥不是在江中院上班吗？”
姜子越笑着道。“啊！”
方寒愣了一下，姜子越不说，他还真忘了这一茬，江晨其实是江枫的弟弟。“方寒，现在已经是实习的第二学期了，你的毕业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江晨笑着问。“还没准备呢，不着急吧？”
方寒道。“怎么不着急，现在已经三月多了，距离毕业其实也就剩下三个月了。”
徐茂成道。大五实习期，说是一年，其实并没有那么长时间，八月底或者九月初开始实习，六月多毕业，这么算满打满算实习期也就十个月左右的时间。春节过后，进入实习的第二个学期，实习生们都已经开始准备论文，找工作了。对于大多数本科生来说，实习结束留院的概率很低，最起码很难留在一些大医院。正如方寒等人最初实习的时候，江中院医教科副主任任海强对众多实习生说的那样，这么多的实习生，将来能留院的人寥寥无几，十不存一，运气好能有三四个，运气不好有可能一个也没有。这话绝对不是吹嘘夸大，而是事实。留院指标是有数的，扣除一些走关系内定的，剩下的指标更是少之又少，能不能留院，一些科室主任说了都不太算数。这也是江中院急诊科今年正好改制，指标能多一些，方浩洋扣下了不少指标，为了照顾方寒的面子，顺便给了吴磊、江枫、林光亮和秦熙姌几个人留院指标。这要是换了往年，哪怕是方浩洋，手中最多也就两三个指标。到了实习的第二个学期，就是很多实习生抉择人生的时候了，能留院的是一种人生，不能留院的就是另一种人生了。这个时候是选择继续读研呢还是找一些小医院去规培呢？不同的选择决定着不同的道路。准备毕业论文，选择规培医院亦或者准备考研，就是大多数实习生第二个学期的事情。徐茂成看着方寒，目光复杂。自从实习之后，方寒原本一个班的学生联系已经少了，除非分到同一家医院实习，要不然大家还真没多少时间见面。这一次凑巧几个人都休假，徐茂成和姜子越联系了江晨，有约了其他同学，也只有王云妮和杨雪芹两个人攒着休假。徐茂成的家境比较不错，家里不能说很有钱，比起大多数同学来说，算是比较富裕的了，父亲是企业小高层，年薪五六十万，家里有房子，有汽车，因而相比起大部分同学，徐茂成是比较有优越感的。在众多同学中，徐茂成主动联系的人不多，除了几个长得不错的女同学，也就江晨值得他主动联系一下。江晨的叔叔是江中市中医院的副院长，有着这个关系，江晨的规培医院是不怎么发愁的，班上不少同学甚至都在巴结江晨。相比起来，江中市中医院虽然比不得省医院、医附院、江中院这些顶尖的三甲级医院，可比起下面一些县医院和区医院却强了不少。对于大多数实习生来说，毕业之后能留在一家市级医院规培，已经是非常好的出路了。只是让徐茂成纳闷的是，他联系了江晨之后，江晨却说方寒今天正好休假，他打算去找方寒。江晨过来找方寒，徐茂成也只好来了，姜子越自然更没什么意见，至于王云妮和杨雪芹两个女同学，那更是没什么意见了。规培这么久，她们都没见过方寒了，早就想去找方寒了，奈何没机会，也不知道方寒忙不忙。在路上的时候，江晨悄悄的告诉几个人，方寒现在在江中院很了不起，如果有方寒帮忙，极有可能能进江中院，所以让大家去了之后尽量客气一些。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徐茂成却有些不舒服。上学的时候他就看不惯方寒，班里的女同学都像蜜蜂一样整天嗡嗡嗡围着方寒，凭什么，就凭方寒长的帅？徐茂成也没觉得方寒有多帅。今年方寒被评选为江州省十佳杰出青年医生的事情徐茂成是知道的，知道之后那就更不舒服了，凭什么？这小子一没背景，二没本事，不错，在徐茂成看来，方寒就是没什么本事，除了长的好看一无是处。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被评为生十佳杰出青年医生。一个落魄户，一个实习生，难道还能决定什么人留院，什么人不留院？方寒真要有这个能耐，岂不是比主任还牛？比院长院牛？“三个月了吗？”
方寒唔了一声，没仔细算，他还真没怎么注意，不知不觉竟然快要毕业了。“方寒，你没什么打算，实习结束你是打算考研呢还是找地方规培呢，规培医院找到了吗？”
徐茂成笑着问方寒。“我是打算在职读研的。”
方寒实话实说。“在职读研？”
徐茂成一愣：“这么说你的规培医院已经找好了？”
“我没找啊，就在江中院吧。”
方寒谦虚了一下，故意带了一个“吧”，这样显的有些不太确定的意思，嗯，应该是稍显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