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是不存在什么假期的，无论是年关还是其他的节假日，医院永远都是有人值班的，医生们或许会偶尔轮休，可医院却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今天是年初三，程载明作为科主任，今天也来了医院。到了科主任级别，工作相对来说要自由一些，可同样也有排班安排，虽然这个排班大多数时候都是样子货。这个样子货不仅仅是说科主任级别，对下级医生也是一样。有了排班，可在具体的实行中，还是要看实际情况的。对医院的医生来说，排班一般是白班、夜班、下夜班，又叫夜下白。对白班医生来说，正常下班的概率能高一些，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偶尔有点事，八九点基本上都能下班，夜班是从下午五六点到第二天八点，稍微有点事，基本上到十二点都算正常，下夜班，又叫夜下白，基本上要上到第二天十二点，要是有事，连轴转都是正常的。我国的医疗制度是治病救人为第一要务，你该下班了，来了患者，人手不够，这个时候这个班是下还是不下？你熬了一天一夜了，突然出了点事，人手紧张，这个班下还是不下？在医疗行业，特别是外科和麻醉，猝死的医生并不只是个位数，在很多医院，往往某个领域的大拿也就那么几位，患者来了，别人拿不动，该上还得上。运气好，或许能休息几天，运气差，连续工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程载明一大早就来了医院，今天是初三，程载明作为副主任，今天其实也就半天班，到了中午就准备回家了。处理完事情，程载明看了看时间，正打算下班，却看到院长韩建功走进了值班室。“韩院长。”
程载明和值班室内的几位医生都纷纷起身打招呼。“嗯！”
韩建功点着头，笑着对程载明道：“程主任今天值班？”
“是呀。”
程载明点了点头，笑道：“正打算去吃饭，韩院长您有事？”
“没事，过来转转。”
韩建功一边走进值班室，一边道：“去你办公室说吧。”
“韩院长请！”
程载明急忙客气的招呼，心说这叫没事？西京医院作为秦州省第一医院，又是军医大附属医院，韩建功这位院长的身份和地位那可是相当高的，而且西京医院的规模也大，大大小小的科室四五十个，医护人员就有上千人，韩建功这位院长岂会没事随便过来？“韩院长您坐。”
进了办公室，程载明招呼韩建功坐下，一边给韩建功泡茶，一边问：“韩院长，不会是我们科室又有人给您惹事了吧？”
“没有的事。”
韩建功笑了笑：“我今天过来，也没什么事，只是顺便路过，想起点事，向你打听个人。”
“韩院长您说。”
程载明急忙道。“有个叫方乐的年轻人，听说是你们家星星的同学？”
韩建功问。“啊，是！”
程载明点了点头，心说方乐的名字怎么传到韩建功耳中去了？难道是李万江的事情？李万江的事情刘长胜是知情的，告诉韩建功也正常。“这个方乐什么来历？”
韩建功问。程载明道：“老家是金宝市那边一个小县城的，农村出身，和星星是同学，省中医学院的学生。”
“只是农村出身的大学生？”
韩建功有点不信，没有一点来历，年纪轻轻，水平那么高？“我也问过方乐，好像是他们村有一位老中医，是当年下乡的到那边的，后来没有回去，方乐从小就跟着学习。”
“怪不得。”
韩建功这才点了点头，要是这样子，倒也不是说不通。“韩院长，您怎么突然问起方乐了？”
程载明问。“今天去孙老那边，遇到方乐去给孙老拜年，这才知道孙老收了个学生，又听老刘说了一些事情，这不过来问问。”
韩建功说着话，站起身道：“孙老的学生，水平又高，这种人才，自然要留在咱们医院了，老程你早就知道了，都没做做思想工作？”
“我怎么没做，年前就提过了，方乐对进咱们医院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想去急诊科。”
程载明道：“好端端的，去什么急诊科，我们中医科多好。”
“是方乐自己要去的？”
韩建功都打算出门了，听到程载明的话，又停下脚步问道。“是呀，他自己想去的。”
程载明道：“那时候还没拜孙老为师呢。”
“自己要去？”
韩建功微微颔首，说着话出了程载明的办公室。这自己要去和孙清平安排，那就是两种情况了。急诊科是很多年轻医生避之不及的地方，实习的时候倒是不介意，可真要分科室，没人愿意留在急诊，自己主动要去，这说明方乐并不怕吃苦。程载明一直送着韩建功进了电梯，这才走回来。“方乐来西京市了？”
按照韩建功的说法，是今天才遇到的方乐。一时间，程载明都有点恍惚。方乐第一次来西京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还是在医院巧遇了他们家星星。可到了现在，成了他们家的常客，也成了孙清平的学生，听说还和李万江有什么交易，如今又入了韩建功的眼。短短的时间，方乐好像已经在西京医院炙手可热起来，西京医院的一些医生私底下都听说过方乐。而方乐，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医院呢。这小子！年初三就知道过来给孙清平拜年，单单这一份心思，就是一般人没有的。年纪轻轻，有手腕，有魄力，精通人情世故，就像是江湖老手一样。这样的人，哪怕不当医生，这辈子走到哪儿都饿不着呀。不由的，程载明又想到了自己的傻儿子。自己的傻儿子虽然情商低了点，在有些时候反应都慢半拍，不过这运气倒是不错。程载明看的出，方乐这个人还是重情义的，现在和他们家交情不错，有了这份交情，将来或许他们家星星还真能受到人家照顾。......方乐在孙清平家里吃过午饭，又和孙清平聊了一会儿，到了下午三点多才和张曦月离开，然后去了李万江送的新房。新房距离西京医院不远，走着也就十来分钟，房子是二手房，不过小区建成也没几年，算是新小区，有暖气，现在的西京市还没有统一市政供暖，都是一些小区自烧锅炉，有的小区有暖气，有的小区没有，并不统一。小区是小高层，带着电梯，方乐所在的房间在15层。因为是二手房，装修了也没几年，李万江这边也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家具什么的都是焕然一新，而且好像还经常有人通风换气，打扫卫生。方乐和张曦月找到所在的房间，打开门进去，里面一尘不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气味，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正如李万江当时所说，拎包入住。“怎么样，喜欢吗？”
方乐回头问张曦月。“嗯！”
张曦月点着头，都有点不敢进门，木质的地板，踩上去留上脚印，好像都让人不舒服。“有拖鞋。”
方乐看向门口的鞋架，拿出脱鞋，和张曦月换上，两个人这才进了房间。一百二十多平的三居室，客厅就显得没有那么宽大，不过整体也没有给人狭小的感觉，反而比较温馨，并不空荡。南北通透，光线很好，方乐和张曦月进来的时候，窗子还开着，不过屋子里暖气不错，并不冷，也没有太过燥热。张曦月虽然已经跟着方乐去了一趟江中，也住过江中的豪华酒店，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四处看着，一路从厨房看到卫生间，又从卫生间看到卧室，从卧室看到书房。“方乐，这就是咱们以后的家了吗？”
张曦月回身抱着方乐，有点不敢相信。“当然。”
方乐笑着刮了一下张曦月的鼻子：“张总您都身家百万了，这一套房子才多少钱，您要买，现在能买十套。”
“讨厌！”
张曦月白了一眼方乐，却把方乐抱的更紧了。去了一趟江中，张曦月现在确实已经身家百万了，可百万并不是现金，而是银行卡里的一串数字，张曦月当时看过，震撼过，可一串数字，实实在在的房子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这么漂亮的房子，以后就是自己和方乐的新家了吗？想着半年前，还在为方乐的医药费发愁，还在四处借钱，还在担心方乐能不能活下来，这才过了半年，一切的困难，一切的不幸都已经远去，方乐对自己这么好，两个人还有了属于自己的漂亮房子，以后可能还会有车子，也会有小宝宝......想着想着，张曦月的眼睛就湿润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对张曦月来说，从半年前到现在，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好想从地狱到了天堂。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好像是梦一样，是那么的不真实，又是那么的真实。只盼望这一场梦永远都不要醒。“方乐，要了我吧。”
张曦月抬起头，柔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