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宽大的客厅内，祁远锋、祁远林还有各自的爱人，子女这会儿都坐在一起，整个客厅人不少。祁家家大业大，除了祁远山，祁家也有三个儿子，如今祁远锋的孙子年龄都比方乐要大，今年都已经二十五岁了。更何况还有祁远林和祁远明，几代人加在一起，这会儿客厅足足坐了十几个人，年龄最大的自然是祁远锋，年龄最小的是祁远林的孙子，今年十五岁。这一阵因为祁有民生病，连同正在上大学的祁远明的小女儿也都回来了。只是这么多人坐在一起，整个客厅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甚至还有点压抑。这几天祁有民情况不太好，状态还算稳定，虽然祁家人大都在家，可像今天早上这么齐，次数还真不多，之所以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是因为祁远明早上打回来电话，说祁远山已经到了沪上了，今天早上回家里来吃饭。祁远山！对于祁家的小字辈来说，一些人甚至都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名字，哪怕是听说过，也一点印象都没有，毕竟四十多年了，祁远山下乡的时候，祁远锋的长子当时也才两三岁。整个祁家，除了祁远锋三兄弟，其他人对祁远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突然间多了个二叔，二伯，甚至二爷爷，小字辈们的心态可想而知。最主要的是，祁远山还是从小山村回来的穷亲戚，而他们祁家则是沪上的高门大户。祁远林对祁远山虽然不满，却也只是就事论事，可祁家的一些小字辈心中甚至产生了有人回来争家产的想法。祁家是高门大户，从民国时期就开始行医，虽然经历了动荡，可这么多年的积累，哪怕在整个沪上来说，那也算是豪门级别。祁有民在祁家地位很高，一言九鼎，虽然已经九十多岁高龄，但是整个祁家依旧是祁有民的一言堂，现在祁有民明显大寿将近，不说祁有民的几个儿子，儿媳和孙子们肯定没那么老实。“都是什么表情？”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还是祁远锋先开口：“你二爷爷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家，你们虽然都没怎么见过，但是见了人一定要有礼貌。”
有人低声应了一句，有人则没吭声，心思各异。等了大概四十分钟，门口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听到声响，祁远锋的心也揪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上。祁远锋带着人刚刚走到门口，祁远明带着祁远山和方乐还有张曦月已经下了车向门口走来。看到跟在祁远山后面的方乐和张曦月，祁家的人群中又是一阵躁动。不是说祁远山没有娶妻吗？不是说无儿无女吗？怎么这还领了儿子儿媳还是孙子孙媳？祁远山的事情，祁家小字辈不少都是最近几天才详细的听说，无儿无女，这还让一些有心思的人好接受一点。无儿无女，想来祁远山应该也不会要太多，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头子，都没有后人，要那么多家产干什么？哪怕分给祁远山，等祁远山百年之后，他们这些侄子也还是有机会的。现在祁远山却带了不知道是儿子儿媳还是孙子孙媳之类的，这还真是回来争家产来了？祁家小字辈一些人心思各异，祁远锋和祁远林也都愣了一下。祁远锋是激动。一直以为二弟无儿无女，原来早已经成家了吗？成家了好啊，成家了好啊。成家了，这也让祁远锋心中的愧疚和亏欠能少一些。祁远山带着方乐和张曦月，看着站在祁家门口的一群人，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这个家，多少年没回来了。看着祁远锋，祁远山的眼眶也有点湿润，大哥也老了啊。“老二。”
祁远锋先一步走上前去，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正如祁远林说的，祁远锋和祁远山的关系最好，两个人一母同胞不说，祁远锋更是带着祁远山这个弟弟长大的。“哥。”
祁远山从嗓子眼里面挤出一个字，脸上露出笑容：“没想到还有再见的机会。”
“是你脾气倔......”祁远锋也禁不住笑了，不过泪花却顺着脸颊滑落。“二哥！”
祁远林也走上前来，喊了一声。虽然之前在家里埋怨，可等真正见到人，又能有多少脾气呢，这么多年没见的亲兄弟，再大的矛盾，再多的误会，见面之后其实都不重要了。“老三！”
祁远山笑了笑，伸手在祁远林的肩头拍了拍，看着祁远山粗糙的手，祁远林的眼眶也禁不住湿润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等祁远山和祁远锋祁远林打过招呼，祁远明这才笑着道：“这位，二哥的弟子，西京医院急诊科的方乐，前不久在江中市做全国首例活体肝移植的肝外科大拿。”
听着祁远明的介绍，祁远锋等人又是一阵愕然。之前所有人都对方乐的身份有所猜测，哪怕是祁远锋，也以为方乐是祁远山的儿子或者孙子，毕竟祁远山这次回家意义非凡，能带着人回来，肯定不是外人。可所有人都没想到祁远山带回来的人竟然是方乐。弟子这个身份也不算外人了，祁家是中医世家，传承好几代了，杏林规矩森严，祁有民也有不少弟子，祁远锋和祁远明等人也都有。这几天祁有民的弟子，祁远锋等人的弟子也有不少登门探望的，祁远山带着弟子回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方乐的身份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昨天祁远明还正在和祁远锋祁远林说起方乐，西京医院的医生，做了全国首例半离体肝切除手术，全国首例活体肝移植手术，妥妥的肝外大拿。以方乐在肝外科领域取得的成就，从身份上讲，其实已经可以和祁远明三兄弟平起平坐了，也就是方乐更为年轻一些。顶尖的外科医生，能做肝移植的外科医生，目前在国内，方乐那可是独一份。这样一位肝外科大拿竟然是祁远山的学生。“祁教授，祁主任。”
方乐客气的和祁远锋祁远林打着招呼。“好，里面说，里面说。”
虽然有点意外，但是来者是客，祁远锋还是客气的招待。因为祁远山带着方乐和张曦月，方乐又有肝外科大拿这样一个身份，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就有点诡异了。正如祁远锋说的，来者是客，除却方乐和祁远山的关系，以方乐现在在外科领域的地位来到祁家，那也算是贵客了。最主要的是方乐的称呼。方乐刚才称呼祁远锋齐教授，称呼祁远林祁主任，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方乐现在还并不认可他们和祁远山的关系。而且祁远山也没有刻意给方乐介绍。换句话说，如果说有认祖归宗一说的话，祁远山不点头，方乐就不算他们祁家门生，不算祁家门生，那方乐的外科身份祁家就不得不重视，不能用辈分压人。那会儿在招待所，祁远明想让方乐改口，祁远山没点头，方乐都没搭理祁远明，也是这个道理。方乐认祁远山是师父，但是祁家人算不算师叔，算不算师伯，那就要看祁远山的态度了。就在祁远锋一群人陪着祁远山走进客厅的时候，二楼的楼梯口，一位头发苍白，面容枯败的老人一手拄着拐杖，一边在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的搀扶下，出现在了楼梯口。而祁远山也看向了楼梯口，看向了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位头发灰白面容枯败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