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若想了想,还是无比坚定地点点头。
如果换成是别人也罢,可那人毕竟是若太太,世上唯一给过她母爱的女人。
既然若太太想见,那么她无论如何也是要去一趟医院的。
在被顾瑾深囚禁的这段日子,虽然夏若若并不曾受过虐待,吃穿用度也不错,可由于长时间不曾见过阳光,心情又极度郁闷,很快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身体更是虚弱的很。
为了怕若太太担心,夏若若特意化了妆,让自己那张脸看起来没那么憔悴。
“要不,我陪你进去?”萧季然扶着她走到icu病房门口,一脸关切地问。
他清楚地知道,若太太想要见夏若若,无非就是为了替顾瑾深求情。
其实这事也不难理解,毕竟顾瑾深陪了她整整五年。
在她心里,她对顾瑾深那简直是比亲儿子还要亲。
所以,在她处理若家财产的时候,她还是将大部分产业都留给了他。
夏若若摇摇头,勉强笑道:“不必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再说了,若太太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她又吃不了我的。”
别说如今的若太太病的压根就下不了床,就算是当年生龙活虎的她,也从来都不是一个有杀伤力的人。
不是她没这能力,而是她不愿意。
见夏若若执意如此,萧季然也没有勉强。
更何况,他会一直守在门口的。
“那你小心点。”他一脸怜爱地替她捋了一下耳畔那略微有些凌乱的长发,声音无比温柔,“我等你。”
夏若若笑了笑,这才点点头,轻轻推开了那扇冰冷的玻璃门。
“吱呀”一声,冰冷的玻璃门被徐徐推开。
若太太那瘦弱的身体不由的微微一僵,浑浊的眸子里立刻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一脸焦急地向门口看去。
在看到夏若若那张娇艳的脸庞时,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勉强落了下来。
还好,这丫头只是瘦了些,不过气色还好。
在看到若太太时,夏若若更是吃了一惊。
她清楚的记得,在自己被顾瑾深囚禁之前,若太太的气色还是非常好的,脸上甚至还有着丝丝红晕。
可现在,她却如一具骷髅般孤零零地躺在小床上,整个人憔悴的很。
看着若太太那憔悴的模样,夏若若鼻子一酸,苦涩的泪水立刻溢出眼眶。
“妈。”她哑着嗓子,哽咽地说,“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其实,夏若若想多了。
如今的若太太变成这副模样,只有一部分是因为担心她。
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七位大佬的撤离。
而最关键的因素,却是因为顾瑾深。
若太太从未想过,她眼中那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竟然是这种不堪之人。
他霸占若家财产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要囚禁若若呢?
虽然她巴不得看到他们俩个在一起,可若太太却清楚地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更何况,她也不想勉强夏若若。
她疼顾瑾深是真,可她对夏若若的爱却不比他少。
“你没事就好。”若太太凄然一笑,眼底赫然泛起晶莹的泪花,“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吃力地抬起了手。
夏若若看了,这才连忙向病床走去。
由于她走的速度有些快,一时间竟然有些眩晕,差点直接摔倒在地。
夏若若勉强支撑着身体,这才走到床边,紧紧地握住了若太太那只枯瘦的手。
她的手好瘦,好冷,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若若。”若太太一脸关切地看着她那张削瘦的脸庞,哑着嗓子说,“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是妈不好,妈没用,妈劝不了他。”
是啊,他的翅膀已经硬了,他已经不需要她这个便宜丈母娘了。
夏若若清楚地知道,若太太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妈,不关你的事。”她勉强笑道,安慰道,“顾瑾深这人太过倔强了,谁也劝不了他的。”
若太太听了,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
她无声地抽泣着,哽咽地说:“若若,其实有件事不知道萧季然是否告诉过你,我已经记起了以前的一部分事情。”
她没撒谎,只是一部分。
她记起的,只是自己到美国之后的事情。
至于之前的记忆,不管若太太如何去想,却始终想不起来。
听了这话,夏若若的手不由的微微一颤。
在她被萧季然救回之后,他都已经告诉她了。
“我知道。”她含着泪,凄然一笑,“我知道,我现在不应该再叫你妈了,若太太。”
若太太听了,用力地摇摇头:“不,若若,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一直叫我妈妈。”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骗你。我早就知道我的女儿已经死了,可我却一直自欺欺人罢了。在看到你之后,我便把对女儿感情全都转移到了你身上。如果没有你的话,这些年来我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说,若若,你从不曾欠过我任何东西。”
“还有阿深。这些年来你对顾氏的帮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果没有你的话,顾氏也绝对不会有那样的成就。你不欠我的,也不欠阿深的。以后,你不必背着这沉重的包袱继续生活了,你这样真的好累。”
她有病不假,可她并不傻,更不瞎。
她看的出来,这个小女人这些年来过的太累了。
为了报答顾瑾深对他们母子的救命之恩,她没日没夜的疯狂工作,连身体都不顾了。
就算天大的恩情,这些年来她也还的差不多了吧。
听了这话,夏若若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一泄千里,再也无法控制。
“妈!”她扑倒在若太太怀里,哭成了泪人。
这些年来,她一直背着那沉重的包袱在生活。
她那瘦弱的双肩,早己被压的不堪重负。
她一直认为,她欠他们的,就连顾瑾深也是这样认为。
如今若太太突然对她说,她竟然什么都不欠他们的,这让夏若若又惊又惧,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萧季然静静地站在门外,透过那洁净的玻璃门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虽然他听不到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透过病房两人的神情,他清楚地知道,若太太一定在打感情牌。
也唯有如此,才能让夏若若的心软下来,才能让她做出让步。
可是,他真的要放过顾瑾深吗?
如果就这样轻易放过,那么这些日子以来夏若若所受的苦又算什么?
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夏若若,若太太的心疼的很。
她伸出枯瘦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怀中小女人那柔软的长发,声音无比温柔:“傻孩子,哭什么。哭花了脸,那可就不漂亮了。”
“妈老了,日子也不多了。如今,我只希望你和阿深都能好好的。可惜妈没用,妈本来给你和若凡留了一笔产业,结果大都被阿深给变卖了。”
听了这话,夏若若哭的更加厉害了。
对于这事,她早已从萧季然口中知道了。
即便拿不到遗产,可她却依旧感激的很。
“妈,我不要!”她摇着头,哽咽地说,“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若太太听了,不禁凄然一笑:“我和你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我心里,却早已将你当成了亲生女儿。”
“说真的,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非常的喜欢你。那种感觉怎么说的,好像我们前世曾是母女一般,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
夏若若流着泪,微微点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她没撒谎,在她第一眼看到若太太时,她的心底就有种异样的感觉,亲近的很。
这种亲近,是连在欧阳泽身边都不曾有过的。
若太太笑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夏若若的后背:“看来,我们前世一定是母女。虽然留给和若凡的产业都被阿深给卖了,不过,我还有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是连阿深都不知道的。”
“我在银行里存放了一些首饰,那些本来是预备给我女儿做嫁妆的。如今她也没了,那些首饰都留给你吧。”
“虽然款式旧了些,也不值什么钱,可这些都是我这个当妈的对女儿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