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被迫握住了那把染血的长剑，双手却是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她要……杀了他？
“你看到了，侵占城池的是我，作恶多端的是我，杀人的也是我，你还不动手吗？”
男人笑得温润，语气平和地似是询问她今天天气好不好。
云清如坠冰窟，已经觉得眼前这个她寻找了上千个日日夜夜的人非常地陌生。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浑身都止不住发颤，如果兰旭就是那只花妖，杀了他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可她……面对这张脸，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这时，玩家们已经崩溃的情绪也尽数倾诉到了她身上。
“云清，你杀了他啊！”
“杀了他，我们就能回去了！”
玩家们已经被花妖残暴的手段逼疯了，现在残存的只有求生意志，只要这个花妖死了，他们就能结束副本回到游戏基地。
“你在犹豫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
“云清，你不能这么自私！”
“你不想活，我们不想死！”
见她迟迟不动手，玩家们的语气已经从祈求变成声讨，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仁义道德都只是纸老虎。
这群玩家之中，只有少数几个保持沉默，尤书眸色晦涩不明，杨琳更是直接闭眸蜷缩到了裴旗怀里。
“云清，我不想死！”
这时，一道更为凄厉的声音穿刺着众人的耳膜，云清神情僵硬地看过去，一名被男人挑破了血管的玩家紧捂着鲜血喷涌的脖子，满眼血丝地瞪着她所在的方向。
“清清，你还在等什么呢？”
男人欣赏完这一场闹剧，笑得更为肆意，主动握着剑刃抵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
“不可以！”
眼见着男人自己要撞上来，云清骤然瞳孔一缩，夺过那把长剑扔到了地上。
下一刻，她便崩溃地摔到了地上，紧捂着双耳不愿听到玩家们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眼泪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她做不到，她根本没想明白她的君子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即便真的……她对兰旭，也下不去手。
她无法审判自己的爱人。
这时，系统冰冷的死亡提示在脑海中响起，将她最后一丝侥幸也完全击碎。
【玩家“路戊”死亡。】
她的君子兰杀了人，那个玩家也因她的犹豫死了。
玩家们集体沉默了几秒，下一瞬，便是排山倒海的谴责。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一个npc的命比我们还重要吗！”
这些声音在不断打击她的心理防线，她拼命想忽略，却还是声声入耳。
在这压抑的情绪之中，她面前的男人却是笑了。
“看来清清选择的是我啊。”
“我真高兴。”
“既然清清愿意留下来，那么他们……”
“不要！”
云清听清了他的意图，猛然又抬起头来，她已经无法承受兰旭再一次的动作了。
“唔……可我不杀他们，他们也要死的啊。”
男人有些为难地顿了顿，一语道破游戏规则，众玩家也因他威胁惊恐得静了下来。
这些玩家杀不了他，时间结束的时候也照样要死，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只是人性如此，偏爱道德绑架罢了。
他看得清楚，却不想挑明，这些人类愿意作茧自缚，他可没什么义务教他们做人。
“不过你别担心，我和他们做了交易，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男人轻声诱哄了一句，而云清还处于崩溃边缘，并没有去细究这句话。
“你不要……”
“清清跟我回去，我暂且放过他们，嗯？”
男人再次打断了她请求的话，本想伸手将她拉起来，又骤然眸色一暗，收回了动作。
云清沉默半刻，终究还是麻木地点了头。
“什么意思？她能活，我们都得死？”
眼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玩家们压抑的情绪再次爆发，凭什么他们要等死任人宰割，云清却能是个例外？
玩家们的话越说越难听，尤书都不由蹙起了眉，这时，浑身伤痕的白桦走了回来。
“活腻了我就送你们一程。”
白桦听清了这些刺耳的话，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掌中的雷电在众玩家眼前一闪而过。
“白桦，你别太过分！”
玩家们被他的雷击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是恼怒，花妖要杀他们也就算了，他们玩家之间也要内讧吗？
“我过分？”
白桦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
而没等他说出下一句话，尤书就先站了出来。
“够了！云清不欠你们的！”
“怕死进什么副本？”
“没有她，你们就不用做任务了吗？你多高的幸运值，npc凭什么放过你？”
“别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尤书对着那些趾高气扬的玩家就是一顿输出，她刚才沉默完全是因为被无语到了，这些玩家刚进副本时看着好好的，没想到真正遇到事情了会这么极品。
云清刚才的模样显然和花妖关系匪浅，她要是真动手了，那是大义灭亲，而不动手，那又如何？
谁踏马会为了一群傻逼去杀自己的爱人啊？
况且，花妖说的也没错，他不杀，他们也会死。他们本来就要死，只不过在游戏世界拼命苟活罢了，可他们又凭什么趾高气扬地要求别人为自己的性命做出抉择？
“我们……该对付的是花妖。”
一群玩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但却仍有不甘，毕竟，谁也不想死。
“对啊，你们不想着怎么对付花妖，反倒急着要去责怪别人？”
尤书都被气笑了，真是无语他爹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现世力战键盘侠的时候。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应该好好想想，要怎么对付花妖。”
沉默已久的裴旗此时也站了出来，他显然要比其他玩家都理智得多，重新分析了现在的局势，他们的胜算并不多。
而显然，玩家们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要是我们和花妖对上，白桦，你站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