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祁佑越想越难过。
沈羡安也被小家伙突如其来的眼泪惊到。
在她的记忆里,她才刚大学毕业。
一觉醒来,不仅有娃,还这么大个。
即便沈羡安接受能力再好,也需要时间消化。
但母子连心,在看到小家伙红红的眼睛,她抑制不住的心疼起来。
“洛宝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羡安焦急地问。
贺祁佑看着担忧自己的妈咪,止住的眼泪又汹涌起来。
沈羡安慌乱地想把医生叫回来。
下一秒她被小家伙紧紧地抱住了。
小奶团的身体就像软乎乎的棉花糖。
沈羡安僵硬了下,再回神,她也下意识地抱紧了小家伙。
“洛宝不哭。”她轻轻地拍了拍小家伙颤泣的背。
一切来自母亲的本能。
过了一会儿,贺祁佑的哭声渐止。
沈羡安关心地问:“洛宝怎么哭了?”
贺祁佑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回答:“会哭的小孩是坏孩子。”
“谁说的?”沈羡安一听,怒从心起。
谁这么教孩子的?!
趁她不在欺负她崽?!
她对小家伙郑重其事地保证:“在妈咪身边,想哭就哭!”
贺祁佑颤了颤湿漉漉的睫毛。
自小,他被爹地和奶奶教育要成为贺氏继承人……
要懂事要聪明,不可以哭不可以闹。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想哭就可以哭。
在眼泪不听话的跑出来之前,贺祁佑赶紧把小脸埋进沈羡安的怀里。
闻着沈羡安身上令舌尖发苦的中草药味,贺祁佑却觉得比以前接近他的那些女人的香水还要好闻!
有妈咪的感觉真好!
沈羡安也对怀中的小家伙上下其手,时不时还凑近小家伙的衣服闻一闻,居然有股淡淡的奶香。
好香好软的人类幼崽!
沈听慕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仿佛做梦一样,怔怔地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却洋溢着笑容的女人,无比艰涩地喊了声:“姐。”
温馨的氛围被男人沙哑的声音破坏。
沈羡安抬头,看见沈听慕,当场惊住。
“小慕?!”
“你变这么成熟了?!”
“你不会是霸总文学看多了吧!”
在沈羡安的记忆里,沈听慕才高中毕业。
正是沉迷于手办和赛车的年纪。
而如今的沈听慕,自从五年前接过沈家的产业,短短几年,锋芒毕露。
被商界公认为是继贺秉延后,第二个商业奇才!
言行举止更透着上位者的雷厉风行。
她到底忘记和错过了多少事?
沈听慕也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劲。
负责检查沈羡安情况的医生在他身后,如实道:“大小姐的情况是失忆了,具体情况还要等检查报告出来。”
“失忆?”沈听慕一怔。
他显然也没想到这种情况。
看着逗孩子笑得开心的沈羡安,他的手指猛地紧握成拳。
“姐……”
“停停停。”沈羡安没等他开口,就打断了他,苍白但精致的脸蛋满是不屑:“别一张苦大仇深的怨妇脸,我都知道了,一个男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你知道一个女人最好的状态是什么吗?”
“什么?”沈听慕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接话。
沈羡安无比潇洒地小手一挥:“有钱有娃死老公。”
“死……老公?”沈听慕这次反应过来了,一脸错愕。
“对啊。”沈羡安兀自地抱着崽崽,安慰沈听慕道:“崽崽都和我说了,孩子爹死了,你不用怕我难过,以咱们家的家财万贯,还怕我不能二婚么?”
“你是说,洛宝和你说……”沈听慕的视线挪到沈羡安怀里的小家伙。
贺祁佑立即往沈羡安怀里缩了缩,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不是故意骗妈咪说爹地死了的!
舅舅不会发现吧!
舅舅本来就不喜欢他,要是知道他偷偷见妈咪,就会更不喜欢他了!
他死死地低着小脑袋,祈祷不会被发现。
沈羡安感觉到怀里小家伙有些奇怪,但没在意。
“对,没错。”沈听慕豁然一笑。
不愧是他带大的崽儿!
看来平时灌输的思想还是起作用的!
他欣慰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洛宝好好陪着妈妈,这几天的课不想去就不用去上了。”
被摸头的贺祁佑,浑身血液都在叫嚣!
啊啊啊舅舅在摸他!
他胡乱地点着小脑袋,不敢出声。
与此同时。
山庄大厅,贺秉延坐在皮质沙发,神色晦暗不明的等待着沈听慕,就连周身的气场都一压再压。
他的脑中不断回闪着沈听慕刚才接到电话离开的神情,又惊又喜……
几年的交锋,让贺秉延很了解沈听慕,对方不是喜形于色的人。
所以……
贺秉延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几乎不可能的可能。
他的眉心蹙的越来越紧,就在他按捺不住之际——
“爷!小少爷晕倒了!”
贺家的管家六神无主地跑了进来。
“什么?”贺秉延下令的手一滞,转身夺门而出。
贺秉延接过紧闭双眼、不停发抖的小崽时,一双眸子恐怖到能杀人。
“怎么回事?”
“爷!小少爷是寒症犯了!”管家一眼识别出症状,急得额头冒汗。
小少爷明明很久没有犯寒症了!
因为出生在冰天雪地,贺祁洛受寒气侵体,留下了病症。
但经贺家悉心的治疗,三岁以后就没怎么发病了。
“赶紧叫许闻来!”贺秉延怒不可遏,俊美如斯的脸更阴鸷可怖。
管家赶紧拿出手机。
给贺秉延的私人医生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听筒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隐约还有海鸥的鸣叫:“二爷,我度假呢……”
贺秉延打断他:“我儿子寒症犯了。”
许闻立即严肃起来:“你在哪儿?”
贺秉延简短有力:“迁城。”
许闻一听,松了口气:“你要在其他地方就真完了,但是在迁城的话,在寒症这方面的医学圣手叶霄云就在那儿,不过……”
贺秉延没有耐心听他说完:“少废话!”
许闻不禁噎了口气,旋即道:“他几年前就受雇沈家了,想见他,你恐怕得去找你的小舅子沈听……”
许闻的话说一半,电话就被嘟的挂断了。
“掉头!回山庄!”贺秉延对司机下令,整个人笼罩着一股肃杀。
天色昏暗,迈巴赫疾驰,溅了一地飞雪,
他抱着双颊苍白、气息虚弱的崽儿,仿佛突然回到了当年的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