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二月的天空有一种安静的气氛,蓝得很透明很均匀,太阳的光线被大朵大朵的云撕扯成微弱的线条,流淌在树叶上,是天高气爽的季节。

有时候白千雨朝后面望去,会看见苏叶支着笔望着黑板,阳光缓慢地在他身上绕着光圈,偶尔可以听到鸽子起飞的声音,在苏叶抬头的时候他也会对着走神的千雨笑一下,然后调皮地做一个“专心上课”的像是老师教训人一样的表情。

她没时间去沉思自己的心,没有时间去回顾初一的那夜。

教室里满是难闻的味道,偶尔又有人涂风油精,偶尔又有人冲两杯咖啡进来。白千雨甩甩脑袋,她似乎得病了,跟要高考的学子一样,晚上睡不着,白天打瞌睡。

路过网球场的时候,看到那些学弟学妹们挥洒着汗水,在球场上奋力拼搏着,多快乐啊!当年在那个地方也常看到苏叶和顾西凡的。白千雨甩甩脑袋,自己最近特别容易伤感,看到那些学弟学妹们都伤感,高三毕业怎么办呢?

铃铛打来电话,白千雨和跑来的学妹打了个招呼便往艺术大楼走去。

“滚。”白千雨吼了句,心里如同海啸般,翻江倒海的难受。

“千雨,别这样。”铃铛试图去拉白千雨,白千雨一把甩开,红着眼睛,说:“铃铛,你就是这么个人。”然后转身离开。

——你就是这么个人,自私的人吧!我们曾经说好要一起上学,一起毕业的,从小学,初中,再到高中,先许下诺言要一起考同一所大学的,我说我不会考艺校的,但是我却违背了我们曾经信誓旦旦的诺言,千雨,对不起了。

白千雨憋红了眼,她不敢哭,毕竟站在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了,丢脸。

于是她跑进了低楼的女厕所,靠着厕所里的门慢慢蹲了下去,她不善于交际,她也不喜欢接触更多的人,唯独铃铛,是她此生最佳伙伴,她有三个朋友,自从诗诗参加工作之后她们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欧诺宸,他去了上海,联系也少了。铃铛,是她最后的朋友了,说好要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一个个都失言了。今后她要怎么办?

下午放学时铃铛提前站在她门口等她,她没有要理铃铛的意思,提起书包自顾自的走了,她一直认为铃铛会跟在后面,可是等她回头时并没有铃铛的身影。

“你别那么丢脸行不行。”

“丢脸,我丢什么脸啊?他是你爸爸,这是他应该做的。”

白千雨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争吵,白野快毕业了,随时都往家里奔,白丹青也特别有空的常待在家里,三天小吵都仿佛成了习惯了。

好像什么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如果可以改变,那么又要如何阻止呢?是的,我知道我们都在长大,小时那些诺言都经不起时间的磨练。我知道你也难过,但是我无法释怀,所以,铃铛,请你原谅我的任性。

香樟开始蜕变,冒出嫩芽,初城被满是香樟的味道包围着,这个夏季又快到来了。

“铃铛,真想好要去上海了?”苏叶和铃铛并排着走。

白千雨故意走在前面,与他们拉开很长的一段距离。

铃铛抬手掖了掖耳边垂下来的头发,挤出一丝笑,说:“其实以前一直想和千雨考同一所大学的,可是我父母执意要我去上海,而且我本来就是艺体生嘛。”还有顾西凡也打算考上海的经济学院,所以……她不想说,觉得也没必要说。曾经天真的想法,想和千雨一直一直在一起,但是我们始终是要长大的。

她看着千雨落寞的身影,眼角渗出细密的汗。

白千雨一直埋着头,香樟投下深深的影子还有滴落在脚下的泪珠。

那些曾经想的和现实总是对不上号。所以,我们要分开。千雨,请原谅我的自私。没有我在身边,你要学会长大,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那么的包容你了。

——白千雨。铃铛,我一直坚信着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可是,我明白的。如果结局就是这样,那就这样了吧!不过,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闺蜜。

考试结束后有女生趴在阳台上哭,有人在教室里把书撕得粉碎宣告这场高三的恶梦结束了,这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了,如果稍不注意那么就会让你的人生发生巨大的变化。高三确实是个难熬的阶段,但是,现在一旦结束了心里却堵得慌。

三年的努力要见成果了,三年的感情得到了升华,可是在结束的这一天,又有多少人抱头痛哭着分离。

晚上,大家一起去ktv狂欢,不知途中苏叶说了句什么,白千雨一拳打在他背上,打了之后她一阵虚汗,庆幸自己还好打的是苏叶,要是打的是顾西凡,铁定她会死得很惨。于是嘿嘿嘿嘿的笑着跑开。

一阵胡吃海喝,毕业了就是得在最后的时刻疯狂一下,如果错过了高三结束的疯狂,那么将会是个莫大的遗憾。铃铛喝高了,东倒西歪的跑去点歌。唱着唱着便嚎嚎大哭起来,然后借着酒劲儿在地上耍起了酒疯,几个人都拉不住她,白千雨像不认识她一样,管铃铛怎么闹怎么疯她都无视。最后没管她,什么时候便靠沙发旁边的地上睡着了。

苏叶看着白千雨,她一整晚都在笑,笑得没心没肺的。他知道她难过,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掩饰起来呢?

顾西凡把铃铛弄走了,像扛个大麻袋一样。如果拍下来放在校园的bbs上,铃铛不杀了顾西凡才怪。

整晚下来,白千雨也喝得差不多了,苏叶一刻也没离开过她身边。

走在路上,白千雨走得摇摇晃晃的,苏叶扶着她,怕她一个不稳摔了。

白千雨扭头对他傻傻的笑着,打了个嗝,难闻的酒气,她说:“我没醉,就是肢体不听使唤。”

苏叶紧皱着眉,说:“别乱晃了。”

“我没乱晃。”白千雨红着脸,看来的确喝高了。她缩开苏叶的手,跑到旁边的花台上站着高唱国歌。

苏叶简直冒冷汗了,他刚想说什么,白千雨便从上面直接摔下来了。

苏叶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扶起她,紧张的问:“摔哪儿了?”他又是看她腿又是检查她胳膊的。

白千雨张着迷茫的双眼望着他,豆大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苏叶,你想考厦门大学是吧?铃铛又走了,以后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苏叶,怎么办啊?”

苏叶帮她拭去泪水,心疼的看着她,“不会的,不会只剩下你一个人的。还有我,有我。”

“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没有了。你们都这样,你们都是说的是一样而做的却是另一样。”

“不会的,我不会的。”

“你会的,你和铃铛一样,把我骗得团团转。本来说好一起去北川的,本来说好要考同一个大学的,可是呢?总是以为我好欺负,我不怕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我不会难过,我不会怕。”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醉了,她便那样靠着苏叶的肩膀睡了下去。

苏叶无奈的笑了笑,帮她弄了弄杂乱的头发,小声的在她耳边说:“我会陪着你呢。”

高二的学弟学妹们补完了最后一天的课回家去了。白千雨独自徘徊在诺大的校园,好看的蓝天,那时淡淡的青草味道,那时金黄的夕阳,照耀着操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和操场边抿嘴微笑的少女,我们的生命中,总会有一些时光是我们温暖的来源生活,或许会给予我们苦难,但更多的也是幸福。

白千雨走到教室门口,停下了脚步。就是那个靠窗的位置,曾和顾西凡争夺过。那个时候就是坐在那儿看操场上帅哥们打球,就是坐在那儿看着苏叶发呆,就是坐在那儿享受阳光的沐浴。回首,原来,都已经毕业了。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我们的三年就这样过去了,铃铛,你要离开我,苏叶,我们在一起两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你也要离开我了,今后的我该怎么办啊?我很胆小吧!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周围熟悉的草木,熟悉的建筑,熟悉的假山,凉亭,食堂,山坡,平时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事物,如今突然让人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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