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在地下吗？”
悬浮车降落之后，苏小凡向四周打量了一下。 地面上是一个高约七八米的垃圾山，占地面积估计有上千平方米，但早已被清理过了。 很多没有回收价值的金属，在酸雨的腐蚀下，都黏连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个横卧在地上的钢铁怪兽。 “神念受损真麻烦。”
苏小凡叹了口气，神念现在能观察的范围太小，直到悬浮车降落之后，苏小凡才锁定了黑市的位置。 不过在未来的一段时间，苏小凡也只能去适应这种状态，想要修复神念，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 “是的，师父，这个黑市据说存在上千年了。”
牧歌跳下悬浮车，车子啪的一声自动锁上了，这是生物锁，必须检测到牧歌的生物基因才能打开。 当然，这种锁也是很容易破解的，就在这黑市里，最少有二十家以上的黑店都可以破解悬浮车的生物锁。 停好车子后，牧歌拿出了一张亮银色反光的车罩，将悬浮车给罩了起来。 苏小凡发现，停在这里的车子，只要不是带篷的，基本上都会被盖上车衣。 “城外经常会下酸雨，所以大部分的交易场所，都在地下。”
牧歌给苏小凡解释了一句，一脸羡慕的说道：“城内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他们可以一天到晚都在地面活动的。”
垃圾星的大气，原本就是人工制造的，在垃圾星还是资源星的时候，那些财团会支付维持人工大气的费用。 那时的资源星，景色优美气候宜人，星球上还有人造海和各种旅游景点，是紫血星域有名的旅游星球。 但是当星球的资源枯竭之后，各大财团纷纷撤离了资源星，用来维持人工大气的费用自然也就没有了。 数千年过去了，在宇宙能量的侵蚀下，现在垃圾星上的人工大气早已是千疮百孔，星球环境也变得极其恶劣。 垃圾星的主城，依靠还残余的一点矿产资源，勉强还能支撑起防护罩，在艰难的维持着。 但是在主城之外，因为宇宙射线的辐射，宇宙能量的渗入，出现了不少强大的变异兽和变异人。 牧歌他们生活的地方，是经过主城军队清剿过的，相对还算是安全。 不过在野外区域，变异兽横行，极少有人敢孤身前往，那里的垃圾山，也是变异兽的天下。 这种态势，还在进一步的恶化，随着大气的持续被破坏，垃圾星上的人的生存空间，也在不断的被压缩着。 “这里，就是一个被遗忘的星球！”
听着牧歌的解说，看着满目疮痍的场景，苏小凡微微摇了摇头。 紫血文明的科技，虽然要比地球发达很多倍，但不代表在紫血文明生活的人就是幸福的。 地球上虽然也有灾难和战争，但总体生存环境却是要比这垃圾星强出太多了。 而且垃圾星也没有任何的前景可言。 也许再过几千年，这个星球，就会成为适合在宇宙射线中生存的变异兽或者是变异人的星球，人类将会在这里消失。 苏小凡所认为的消失，就是死亡，他不觉得这些普通的紫血人或者是人类，有被送往别的生命星球的机会。 “师父，这里，天上快要下雨了。”
牧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每天的下午，都会有一阵酸雨降临，那时人必须躲在安全屋或者是地下才行。 苏小凡点了点头，加快了几分脚步，跟着牧歌拉到了那座垃圾山的边缘。 来到一个合金门前，牧歌在门上敲了几下，然后对着一个镜头说道：“塔尔大叔，我带朋友去市场转转。”
“是小牧啊，进来吧，外面快下酸雨了。”
合金门向里打开了，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通道，通道倒是挺宽敞的，就算是一辆悬浮车也能直接开下去。 苏小凡跟着牧歌走下通道，往下走了大概十多米，双脚踩在了地面上。 地下的空间十分的开阔，足有一二十米高，而且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苏小凡视野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些店铺，大多都是金属结构的，在垃圾星上金属不值钱，木头才是贵重的建材。 “塔尔大叔，多谢了。”
牧歌向坐在通道旁的一个紫血人说道：“我搞到了点不错的烟叶，回头给塔尔大叔你送来。”
“那可是好东西，谢谢小牧你了。”
那个紫血人大约在三十四岁的样子，身材面貌和人类几乎完全一样，就是在印堂上方额头的位置，长着一只竖眼。 和牧歌说话的时候，塔尔的竖眼是闭着的，但转向苏小凡的瞬间，那闭着的竖眼却是张开了。 “嗯？有能量的波动。”
苏小凡面无表情的和竖眼对视了一下，他感觉到竖眼中似乎蕴含着一种能量，从自己的身上扫过。 看来紫血人的竖眼，是一种进化上的选择。 或许紫血人的远祖也是人类，但是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中，需要竖眼的出现，于是才出现了紫血人。 “小牧，你带的人进去，你要作保，不能在里面闹事。”
紫血人塔尔对牧歌说道。 “我知道的，塔尔大叔，那我们就过去了。”
牧歌点了点头，显然这是黑市的规矩。 “小牧。”
塔尔喊住了牧歌，脸上现出一丝犹豫的神色，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最近要小心一点。”
“嗯？”
牧歌也是一点就透的性子，闻言不由点了点头，眼睛机警的向四周看了看。 “紫血人不是和人类是敌对的吗？”
离开通道口后，苏小凡的声音在牧歌脑海中响了起来。 对于那个塔尔的态度，苏小凡感觉很奇怪，他能感受得到，塔尔是真的对牧歌不错。 “不是啊，只是有那么一小撮人而已。”
牧歌闻言摇了摇头，压低了几分声音，说道：“大部分紫血人和人类关系还是很好的，但亚当老大和林老大关系不好，所以下面的人很难做……” 听到牧歌的解释之后，苏小凡顿时明白过来了，垃圾星和紫血星域，并不是一样的。 在资源枯竭的这几千年里，不管是紫血人还是人类，都是属于被遗弃的人，紫血贵族的优越感，只是体现在主城内而已。 在主城外，紫血人和人类，都是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他们之间不存在种族的敌对，更多是因为利益造成的。 人类之间，也有因为利益造成的混乱叛变和厮杀，紫血人也是同样。 人类和紫血人也有朋友，甚至也有许多通婚的，两个种族之间没有生殖隔离。 像塔尔，就是人类和紫血人的混血，只不过他的基因更倾向于紫血人，所以才有紫血人的特征。 垃圾星因为被遗弃的原因，紫血人和人类，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难再有严格的界定了。 “走吧，师父，咱们先去牛叔那里，牛叔也该回来了。”
牧歌带着苏小凡，向黑市内走去。 虽然名字叫黑市，但市场里一点都不黑，灯光所耗费的那点能源，对于曾经的资源星还是不值一提的。 整个市场灯火通明，甚至要比外面灰蒙蒙的天色更加的亮堂。 而且市场里的人非常的多，就如同地球上的商场一般，很多人在各个店铺里进进出出的。 苏小凡甚至看到一些穿的花枝招展的紫血人女孩，在冲自己抛着媚眼，但那额头的竖眼，却是让苏小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牧歌，这里大多都是武器店吗？”
苏小凡发现，刚刚走过了四五家店铺，居然有三家都是武器店，还有一两家则是通讯和回收店。 “是的，师父，在垃圾星上，武器是最重要的。”
牧歌摸了一下肩头的背包，显然有些不舍里面的激光枪。 “牛叔开的也是武器店，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牧歌加快了几分脚步，带着苏小凡进入到了一家店铺内。 店铺不是很大，只有十多个平方的样子。 店铺内也没有柜台，只是在墙壁上打了很多支架，将售卖的武器都挂在了上面。 苏小凡眼睛从墙上扫了一眼，发现墙上挂的大多都是些刀剑类的冷兵器，牧歌那种激光枪却是一把都没看到。 “牛婶，我来了，牛叔回来了吗？”
牧歌一进屋就和坐在里面的一个女人打起了招呼，显然和对方很熟谙。 “是小牧啊，你牛叔刚回来又出去了，说是等一会就回来。”
牛婶是个三十多岁的人类，但苏小凡注意到，她的眉心似乎也有个竖眼的轮廓，但并没有显现出来。 “应该也是人类和紫血人的混血。”
苏小凡在心里默默想到，在这些星球上，看来两个种族融合的已经很深了。 “小牧，这位是谁呀？”
牛婶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苏小凡，她知道牧歌是个独行侠，极少会往店里带人的。 “牛婶，这是我师父。”
牧歌显然很信任对方，“师父是主城人，但今天被我砸伤了脑袋，有些失忆……” 牧歌很聪明，他知道苏小凡的来历很值得推敲，但还是按照自己最初的设想说了出来。 而且当时他带走苏小凡的时候，牛叔也是在旁边亲眼看着的，这个说法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失忆了你还拜师啊，你小子可别惹事。”
牛婶将牧歌拉了过去，低声说道：“这事怎么也不和你牛叔商量一下，万一他要是在主城有什么仇家呢……” 生活在主城里，并非就没有危险，事实上在垃圾星上，争斗处处都在。 每年主城里都有很多人，变成和牧歌一样的城外淘金人。 甚至还有些人去野外猎杀变异兽，运气不好的早就成了变异兽的食物，这会儿已经被拉出来回馈垃圾星了。 “没事的，牛婶，我师父能信得过。”
牧歌嘿嘿笑道：“牛婶，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啊，你就放心吧。”
牧歌知道牛婶是真关心他，几年前跟着牛叔的时候，他在牛婶家里住了好几年，是被当成自家孩子一样看待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哎，你牛叔回来了。”
牛婶正说着话，抬头看到丈夫走进了店里。 “牛叔，我来了。”
牧歌迎了上去，给牛叔介绍道：“这是我师父，就是上午被我砸晕的那个人，我师父姓苏。”
“嗯？真的没死？”
听到牧歌的介绍，牛叔不由愣了一下，以他的经验，还以为上午那人死透了呢。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小子太鲁莽了，不小心砸到了你。”
牛叔对苏小凡很客气，他的眼力可要比牧歌毒得多，一眼就看出来了，苏小凡身上有种上位者的气息。 所谓上位者，就是习惯于发号施令，或者是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人。 这种人久而久之，身上就会带着一种气势，即使不说话也会不自然的显露出来。 “没事，牧歌挺不错。”
苏小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对垃圾星不太了解，说多错多。 “牛叔，去里面说话。”
牧歌拉了苏小凡一把，冲着牛叔使了个眼色。 店铺是分里外间的，不过里面并不大，摆放了一张床就显得很拥挤了。 “你小子，想要什么东西？”
牛叔对牧歌很了解，拉他到里面说话，不是想买就是想卖，而且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 “牛叔，两件事。”
牧歌开口说道：“能源石你这还有吗？给我一块。”
“能源石？我记得你那边的能源石，才刚用一年吧？”
牛叔眉头挑了一下，能源石和普通的能源不同，一块就可以使用很久的。 “我师父要！”
牧歌对牛叔没说谎话。 “等等，我先多问一句，你为何要拜这位苏老弟为师呢？”
牛叔不解的看着牧歌，以他对牧歌的了解，这小子向来都是不甘居于人下的，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让他心服口服。 “我师父很厉害！”
牧歌苦笑着说道：“牛叔，你就别问了，我拿芯片换。”
牧歌不想对牛叔说谎，但他修炼锻体功法的事情牛叔也不知道，这要是说起来，牵扯的事情就多了。 “芯片？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好东西。”
牛叔没有再多问，右手在床头的金属板上按了一下，一个暗格弹了出来。 “要几块？我可就最后三块了。”
牛叔从里面拿出了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有三块能源石。 “一块就好。”
苏小凡开口说道，我只是想看看这种低阶能源石，到底能提供多少修复值。 如果提供得多的话，苏小凡会通过另外的渠道去寻找，三五块的对他而言实在是没有太大的作用。 “好，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牛叔拿出一块能源石，直接递给了苏小凡，也没问牧歌要芯片。 牛叔从苏小凡的态度能看出来，对方对这能源石，并不是很上心的样子，显然在苏小凡眼中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 “牛叔，师父的智脑丢了，我想给师父补一个。”
牧歌看了苏小凡一眼，开口说道。 “嗯？补智脑去主城啊，主城门口就有补发智脑的地方。”
牛叔闻言愣了一下，由于淘金人和野外的狩猎人，时不时的就会发生战斗，所以智脑损坏的事情是很寻常的。 这种情况下，只需要报出自己的智脑编好，在主城外就可以补领的。 而且只要基础款智脑的话，价格十分的便宜，也就是三五个紫血币而已。 “牛叔，师父的身份不方便补领，能在黑市搞一个吗？”
牧歌虽然心里有猜测，但也不完全知道师父的来历，只能说的很模糊。 “搞个黑市身份？”
听到牧歌的话，牛叔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事儿说好办也好办，但说难办也难办。 黑市中见不得光的人有很多，有一些是在主城犯了罪逃出来被通缉的人，还有一些是游走于地下世界的人。 这两类人几乎用的都是黑市的身份，在黑市里，有个紫血人开的店铺，专门出售身份，帮人绑定智脑。 但想要在那里购买智脑，除了有紫血币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人担保。 而且购买智脑的时候，本人是不能去那家店铺的，只能担保人前去购买。 这让担保购买智脑的人，真正的身份被查出来之后，不会牵扯到黑市的店铺。 让牛叔感觉到麻烦的就是这一点。 牧歌不是黑市的人，他是没资格担保的，而牧歌找到自己的意思，很显然是想让自己帮他担保。 如果让牛叔给牧歌担保，他会答应，因为他对牧歌知根知底。 但给苏小凡担保，牛叔就不是那么情愿了，毕竟担保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黑市智脑购买人出事，如果自己都担下来，那么担保人不会有事。 但如果那人犯下大案子被抓，又供出了购买智脑的担保人，那么担保人就要倒大霉。 “牛叔，你还信不过我吗？”
牧歌拉开了背包，将里面的芯片都倒了出来，然后把激光枪也拿了出来。 “牛叔，这些都给你，够不够？”
牧歌算是将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了。 “你小子，不过日子了？”
牛叔看到那些芯片，也是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牧歌真的存下不少好东西。 至于那把激光枪，牛叔倒是不怎么在意。 整天在黑市厮混的人，谁没几把防身的武器，牛叔身上的激光枪要比床上的这把好多了。 “牧歌，你也知道，我去担保，会承担很大风险的。”
牛叔苦笑了一声，将脸转向了苏小凡，说道：“苏老弟，按理说你是牧歌带来的人，我应该相信，但……” 牛叔话只说了一半，不过他相信苏小凡能听懂，那就是自己信不过他。 “这样吧，你帮我买一个可以绑定身份的智脑，我欠你一个人情！”
苏小凡想了想，微笑着说道：“或者，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个麻烦，你看怎么样？”
相对而言，苏小凡更愿意帮助牛叔解决麻烦，而不愿意欠下人情，因为人情要比麻烦难解决得多。 “这……” 听到苏小凡的话，牛叔顿时犹豫了起来。 牛叔并不知道苏小凡的来历，但苏小凡说话的时候，却让人有种很信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