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稀里糊涂地来到这个世界,遇上了稀里糊涂的李太玄,哦~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不是魂界的土著,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双方的剑拔弩张,经过关山这么一通搅和,已经荡然无存。云月眸光明亮,灿若星辰。“我信。”
关山惊奇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他喵这么离离原上普的事,我自己都不敢信,你居然信了?”
“嗯,我信!”
云月回答依旧简洁,但简单几个字,却如同千斤重锤一般,势大力沉,砸在了关山的心头。良久,关山脖子都像卡了什么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以前听伯牙子期的故事,关山只觉得那是在扯淡,三人成虎,代代相传,就像是美颜相机一样,传一遍就过一次滤镜,美化了而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他是信的,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所以,他就只从这个故事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只有男人才最懂男人!并且男人他还不信,总要去找女人,然后被伤得体无完肤。最后又找男人喝酒诉苦,抚平伤痛后,重整旗鼓,又去找女人,再次被伤,如此循环往复......不过此时此刻的关山,从最开始的不信,突然变成了......打死都不信!果然还是女人才最懂男人嘛。要不怎么说男人就是贱呢?关山看云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妈妈曾经告诉他,这是恋爱的脚臭味。若要加以解释,请自行品尝!“你怎么不说了?”
云月见关山只是盯着自己看,半天没有动静,开口提醒道。虽然单从眼睛出发,看不出她神情波动,关山却隐隐能感觉到什么,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对了,像极了睡前想听故事的小女孩。或是气氛烘托到位,又或是再一次没死成,关山望了望天空,对眼前的云月打开了话匣子:我呢,生长在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平凡的出身,毫无波澜地成长。唯一和别人有所不同的地方,或许就是不知道亲身父母是谁,我是被捡回来的。我与养父母在最开始,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邻居知道我身世,有的人不当回事,有的人关怀备至,喜忧参半吧。不过无意中地调侃,久而久之,让周围的同龄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在取笑声中,我度过了不算太开心的童年。其实我并不介意,有没有血缘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明白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这就足够了。可惜,对于这个浅显的道理,我却明白得太晚了。长大后,想过上更好一点的生活,抛却了不切实际的梦想追求,因为这并不能给我带来解决温饱的柴米油盐。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要履行对一个女人的曾经许下诺言。男人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一个丁,谁让自己嘴贱,把生活描绘得那么美好呢?所以,为了钱,我变得越来越势利,越来越斤斤计较,我终究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就这样,我一遍遍的催眠自己,给自己鼓劲,如红眼的斗士一般,碰上再大的困难,也无所畏惧。我的世界里,戒了游戏,除了睡觉外,没有休息,更加没有了诗和远方。因为我把她当成了诗,当成了远方。当有一天,我以为多年奋斗,终于迎来曙光时,却是得知我编织的梦,破碎了,如同蛛网一般,不禁风吹。一切的努力,只是为爱发电,感动了自己,没有感动任何人!包括曾经许下诺言的那个她......在她眼里,我的行径应该很可笑,她不如脱了衣服睡富豪。言语,是苍白无力的,比不上物质的真实重量,但言语,又是杀伤力最强的,足以摧毁我的整个世界。至今我都没想明白,三十六度的嘴,怎么能说出那么冰凉的话。虽然这对我的打击巨大,但还不能摧毁我。我爸早早就走了,而我妈却也在这个时候,得了绝症,治不好的那种。当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往日坚不可摧的信念,顷刻间崩塌了。那个时候,我怅然回首,才发现我竟然一无所有,仅剩的能让我活着的念头,也将在不久之后逝去。我绝望,我后悔,我憎恶!我憎恶我自己,恶心自己的软弱可欺,痛恨自己渺小无力。我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可惜我做不到,最后只能选择逃避,跳江来杀死自己。云月总算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刚才为什么轻易的就选择了死亡。她代入了角色,试想了一番,当她失去了所有,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灰暗与绝望中,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是同样选择去死呢?“后来呢?还有,我很好奇,诗是什么?游戏又是什么?而且,嘴就是嘴,为什么说是三十六度的嘴?”
云月见关山停住了,忍不住催促。“后来......”这么一打岔,关山伤感的情绪消解了不少,忍不住嘴角抽搐。“后来一个神秘人,说能救我的母亲,条件便是让我来到魂界,然后我就遇上了李太玄,然后我他喵的就更想死了!”
他将遇到李太玄后,一系列的无语事件,统统说了一遍,中间自然免不了对李太玄的祝福之语。尽管关山的话很粗鄙,但听在云月的耳朵里,却是觉得很有意思,好几次听到关山吃瘪,她都忍俊不禁,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种经历,即便是见识不凡的她,都会觉得很离奇,不过莫名其妙的是,她竟然真的信了,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她见惯了说话九曲十八弯,阿谀奉承之辈,对比起关山的嬉笑怒骂,就更显得真性情。“你还没说呢,游戏是什么东西?”
“哦~游戏啊,怎么跟你说呢,就是我那边的世界,通过一个物件创造的虚拟世界,你可以操控虚假的人物,进行交流、对战、闯关冒险等等......”“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来了,魂界根本没有娱乐设施,生活方面简直无聊头顶,不说小电影,嗑丝扑累吧,连穿衣打扮都千篇一律。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看哈,就是着装方面有点匮乏。”
关山说着说着,渐入佳境,竹筒倒豆子一般。“小电影是什么?嗑丝扑累又是什么?”
云月听得是聚精会神,兴致勃勃,接连发问。“咳咳~小电影嘛,就是通过存储记录影像,方便观摩学习。举个例子,就是我们现在的场景,可以留存下来,随时都能翻出来观看。至于嗑丝扑累,这个就比较复杂了,简单来说,就是有职业属性的着装,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尝试一下,你穿上,啧啧~应该会十分之非常好看!”
“看你闪躲的眼神,小电影这东西,你再撒谎,没有跟我说实话。”
云月很敏锐,捕捉到了关山的漏洞。关山咯噔了一下,假笑道:“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我再夸你好看呢,你多少表示一下啊,不然我很尴尬的。”
云月倒也没再计较小电影,而是说道:“哼!男人的嘴!我带着面纱,你又怎么知道我好不好看?”
“嘿,得得得,你丑,行了吧?”
“你敢说我丑?你想......挨揍吗?”
“你差不多得了哈,搁这儿套娃呢?”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时,云月身边一名年纪稍大的随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提醒道:“小月,我们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嗯,是该走了,你们先过去吧,我随后就来,”云月敷衍地摆了摆手,接着好奇宝宝般问道:“套娃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愣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到底什么事儿啊,他也听了半天了,明显胡诌的话,一个敢讲,一个敢信,说出来你敢信?奈何,他还不敢说什么,生怕惹得这姑奶奶不高兴。自打他跟随云月起,他就没见过云月和男人聊过这么久,而且还是方才喊打喊杀的陌生男人。关山也是出奇的没有不耐烦,对于云月有问必答,但跟一个异世界的人,阐述地球文明,那可谓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大有一种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又过了一会儿,云月斜了中年男人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我......”中年男人胡子都在抖,眼睛瞟向关山,如同两柄加特林,几欲喷火,像极了看到自家宝贝闺女被骗的老父亲。关山虽然不惧,但讲了那么多话,也觉得口干舌燥,适时地起身拍拍屁股,准备打道回府。“行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后会有期。”
云月却还有些意犹未尽:“我......你能别死了吗?”
关山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如果你能穿上渔网高跟鞋,丝袜包臀裙,我就不去死了。”
云月忽然也笑了,眉眼弯弯,刹那芳华。“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