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盟历612年,6月15日,这对中央特雷森的后山而言,大抵属于很特别的一天。 在这一天,这里上演了西方宗教大战! 女神和恶魔隔空对峙! 彼此双方各自施展浑身解数!要击碎对方的刻板成见! 一方秉承着对神就该待在神域的坚持!尔等觐见神明就该恭敬顺从。 一方满怀自己只是路过,凭什么要被骂骂咧咧的催促还要被踹的不满! 展开了激烈的言辞交锋! 具体表现是“有本事你过来!”
“有本事你下来!”
“我可是神啊!”
“我还是魔人呢!下来吧你!”
一眼鉴定为小孩子吵架,虽然有一方是个装模作样的坏东西。 显然,这个坏东西就是奥默。 他不理解为什么对方很纠结‘待在神域’这个概念,因为教科书说明上的三女神都是西方文化下的神明,压根没必要搞得那么极东仪式感。 早在千年前就喜欢各处溜达,到处显圣,留有不少记录,这神社多半还是别人给建的,而且根据之前看到的那点只言片语记载,那神社还被她们自己拆了。 所以何必装得跟个极东神似的画地为牢呢? 奥默不懂,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既然看出了她的心理包袱,那他凭什么要按对方的话做! 说起神他就想起自己在天门之城抽到的大凶,顿时恶从心头起!这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攻击!反弹!攻击!反弹! 看似气急败坏,实则乐得难蚌,从一开始的心有不满开始变作纯纯乐子人的心理,就为了看对方气急败坏汲取那份黑色的愉快。 啊...这样不好,不好,已经比雨天看别人没带伞的快乐更恶劣了。 奥默心里如此告诫着自己,赶在对方真急之前,主动开口终结了这场小孩子吵架。 “好吧,我上来,但你要保证不动手!”
天门之城后的初战是殴打女神也太怪了,这算上司的上司吧?而且还不好说是否能打过。 奥默骨子里还是个怕麻烦的人,更别说异性的心思总是那么难以琢磨,尤其是在她们心情不佳时。 就像借酒浇愁的赌鬼,自顾自的坐到你邻桌让你猜一猜屏幕中的赛事输赢。 实际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总会被坏掉心情。 结果要么是奚落的嘲笑,要么是恼羞成怒的铁拳。 你总得迎接一个。 当然,这不佳的心情源头貌似最初就投向了自己,而将其恶化的——倒是可以确信是自己。 所以奥默倒也做好了自食恶果的心理准备,更解除了那针锋相对似的魔人化。 然后迈出一步就听对方说: “这要看你表现!”
步伐因此一顿。 奥默站住发问:“那么怎样的表现才算是令人满意呢?”
如此含糊的回应,所谓的看你表现,很难说不是‘因为左脚踏入神社而被踹下台阶’。 以这台阶长度和山路坡度,奥默觉得是个人都会张口闭眼,虽然觉得女神不至于如此凶狠,但在真正发生之前谁说的清呢? 缺乏自我认知,枉顾两种不同生物的强度差异,因而在无意间降下灾劫——愈是强大的存在也愈是容易犯下这样的错误。 这也是某些训练员被赛马娘送进医院的主要原因。 奥默对此非常了解,更别说对方之前那一踹他是真的没看清。 他那血脉觉醒优化之后的眼力都能看清成田白仁与草上飞的爆发姿态,却没看清对方那一jio。 纯粹是靠料定先机早有准备,以极快的神经反射辅以魔人化的爆发速度才得以撤回现界,避开那一脚。 实在不太敢考虑被对方认真踹一脚的可能性。 可他这么一问后,对方就沉默了。 与之相对的还有因对方的沉默而沉默的奥默。 心想对面这问题很难吗?哪怕没想过也能现编吧?除非现编的也难以启齿。 难以启齿可还行...... “好吧好吧,不用强求着回答,嗯...我先过来对吧?”
稍微收敛起自己那一贯的思绪以避免冒犯,奥默姑且是摆出了确实面见神明的认真姿态,稳步拾级而上,重新跨越鸟居后便又转身,朝着那位有着紫黑色长发的赛马娘微微行礼。 佯作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的模样,重新将目的从‘调查鸟居’设定为‘拜访那位赛马娘’,这就是奥默在排开猜测对方那所谓的难言之隐后,重新考虑的表现。 “是这样么?”
抬起头来重新注视着这位赛马娘,奥默如此问道。 也就从这时,他才忽然瞧见初见之时未能察觉,又或者此刻对方的有意释放,再被他的灵觉所捕捉。 于是他在那一刻感知到了某种厚重、庞然的轮廓。 那是雄骏的轮廓,因那极致的雄骏甚至显出几分异质感。 与其说是马,不如说是有着『马』的外形的异形之兽,几乎是瞬间,奥默想到的,是『怪兽』这样的词汇。 尽管出现的瞬间就被他掐掉了,但那还是给他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甚至觉得如此一来,他都不必问对方的名讳了。 可出于谨慎的考量,一想到他并未真正了解三位女神姿态,或许会有将基础视作顶峰的谬误,所以他还是问道: “如此表现能否让您满意,又是否能让我知晓您的神名?”
“差强人意吧。”
不再倚着鸟居而是走出两步的赛马娘,忽然驻步,回头看他。 他便立马会意,踏步跟上,然后便见对方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迈开步伐道:“至于名字,既然你都能看到门扉,那也就有资格谒见我等的身姿。”
“你要好好领受这份恩宠,记住我的名字叫达莉阿拉伯,明白么?”
“当然,阿拉伯阁下。”
猜中了。 奥默并不怎么意外,但还是装作受宠若惊的姿态,毕竟对方很受用。 达莉阿拉伯,异界三女神之首。 据传,是而今95%的赛马娘中的纯血马的父系祖先,这也最符合奥默在不久前感知到的那份几乎可以称作‘马兽’般的夸张轮廓。 不过历史书上的壁画果然是连参考价值都没有!奥默心里吐槽着。 那壁画上的和校门口的三女神塑像一个画风,都是长袍盘发的女神姿态,面部处理也很模糊,还不如教堂百叶窗里的颜色细致。 不过就算是教堂百叶窗里的达莉阿拉伯也是个金色头发,结果现实看到个紫黑长发的,穿着也非常普通,普通到能在街上撞衫的夏季常服水准。 这还真的很难被视作女神,尤其是而今颜值水平也上升得蛮高。 哪怕是女神本神,不打扮打扮也是泯然众人。 倘若换做奥默,倒是会对这种天然伪装甘之如饴。 但这位女神显然是那种比较跳脱且暴躁的性子,而且很有女神架子,希望别人都恭敬待她的那种。 之前沉默的原因也有了,这种要求就该让‘凡人自己理解,而不是自己亲述’——奥默是这么理解的。 如果按照这条思路猜想的话,甚至能圆上‘这座神社为什么还在’、‘她为什么会待在这里’的问题。 在街上不被当做女神对待也不方便随便撒气,这种状况多来几次女神也就该自闭了,而这种时候,宗教建筑这种天然会被人敬畏、认真对待的地方就成了她最后的希望。 至于为什么没看到另外两位女神...那多半就是姐妹们没她这种问题。 也不是所有神明都喜欢端着神明架子的,倒不如说神圣泰拉联邦发展到现在,还拽着神明架子不放的神明才是极少。 否则就会像这位一样找个地方自闭。 偶尔在网上看到的一位中二网友说不定就是一位老牌神明在网络世界找自尊。 不过这种自闭神也有好的一点,那便是太久没见人了,真见到人时要求都蛮低的。 不然以奥默退回之后互相挑衅的操作,虽说不是没有回旋余地,但至少不会重来一遍就了事。 瞧瞧这都把一位老姑娘都憋成什么样了。 默默的跟着对方的脚步,从鸟居走向正殿,奥默一面藏好着对神明的冒犯,一面打量这座其实并不大的神社,待到对方驻步时,他也立马驻步,便见自己停在了塞钱箱前。 “你带了多少钱来着?”
达莉阿拉伯忽然回头看他。 “……”奥默沉默地看着她。 换做别的时候他可能还比较大方,然而唯独是这几天,他抠得一匹,尤其是训练员的工资还不给预支。 秋川理事长之前都那么好说话,但唯独这一份压得死死的,分明在公众评价下的她完全是一副不在乎怎么花钱的架势。 总觉得是被针对了。 但就算是腹诽秋川理事长也无法给到眼下帮助,所以他还是赶在对方被盯恼火之前,急中生智地道了一句:“我听说极东区的塞钱很有讲究。”
他以前对极东区文化一直都是一小部分喜欢,大部分都批判的总体不满意态度,可在这一刻,他非常感谢自己偶尔翻到的杂学。 “为了讨个好兆头,会投入五百円以下面额的硬币,因为极东语下的5円谐音‘缘’,是与神明结缘交好运的意蕴。”
说到这儿,奥默就不多说了,突出一个死抠。 不去提及以此类推的‘50円’代表什么,100円又表示什么,以及最避讳的10円代表的‘无缘’什么的。 “那你带了吗?我能感觉到你带了!”
“……” 奥默不知该沉默对方居然没意识到问题,还是该沉默对方把神明的伟力用在感知自己有没有带硬币上。 但他也只是沉默了一下后,需提及一点: “我包里也没有极东区硬币,倒是有好几枚泰拉通行币,面额都比什么5円高得多,没什么好兆头的说法。”
“不都是硬币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女神的明抢态度已经是不加掩饰,不过说着又意外地眨了眨眼,语气古怪道,“不是还有一枚硬币么?”
达莉阿拉伯的目光垂向了他的公文包。 “而且上面确实聚集了许多念头,都还蛮沉重的,你不如直接丢进去当消灾了。”
沉重的念头...... “留着它会招来灾祸?”
奥默问。 “倒也不会,只是感觉一般人不会喜欢这种附着一堆杂念,且还不乏沉重想法的东西吧?肯定会觉得不吉利的。”
达莉阿拉伯摊了摊手,看着眉头紧锁的奥默:“你从来没觉得异样的话,看来那些杂念都是你自己的。”
“怎样?丢进去净化掉如何?”
“不必了。”
奥默摇了摇头,摸出了终端。 “随你咯,不过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是连基础参拜都不想做了是吧?”
“不,都612年了,我觉得咱们都该跟上时代。”
奥默说着,划出了终端光屏。 “投入塞钱箱的财富结果上都是供予神明,但既然神明就在身侧,我们不妨省去这份过程如何?”
奥默说着,取消了私人模式,得以令达莉阿拉伯看到上面浮现的二维码。 “极东区的5円单位,我已经换算好了,女神大人能扫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