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杀敌一千(1 / 1)

听到凯撒的判断,在座的人中,连风魔小次郎和源稚生都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其他家主对橘政宗曾在俄国生活过这件事并不知情。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这件事还是瞒不过人,”橘政宗笑了笑,“是的,我在俄国生活过大概30年,那时候还是苏联时代呢。大家吃着分配给的食品,孩子们都以穿上军装为荣。”

凯撒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问下去。  橘政宗在俄国生活过,无法推论出他就跟那艘破冰船有关,因为二战之后有相当多的曰俄混血儿。而且对方表现得很坦荡,并不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路明非看看刚刚突然涌上进攻性的凯撒,又看看沉默的顾谶,什么都不懂的他深深嗅了一口茶香,选择躺平。  水沸腾起来,咕噜作响,橘政宗提起铁壶,把沸水倒进茶碗中,再把水倒掉。这是标准曰本茶道的程序,第一道热水只是用来加热茶碗。  接着他用木茶勺挑出两勺茶粉放入茶碗,再从铁壶中取一大勺热水倒进去,用茶筅(音同显)轻轻搅拌。  橘政宗的手法轻灵而神情肃穆,麻布和服的大袖在微风中飞扬,自信自如,宛若琴师在风中弹奏,无声的琴曲如汪洋大海般四溢。  凯撒以手掩口,凑进顾谶跟路明非中间,压低了声音,“现在这路数怎么破?”

路明非对他这时候能想起自己,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连忙道:“我那本《日本神话与历史100讲》里有说茶道礼节!”

几人精神一震,他们已经顺势入座了,桌子很宽敞,偷偷说什么对面的人大概也听不清楚,只能看见他们三个交头接耳。  “煮茶的人会把茶碗有花纹的一面朝向饮茶的人,然后我们要拿古帛纱垫着,顺时针旋转两次,把花纹对着煮茶的人表示尊重。饮下茶汤后,把茶碗逆时针旋转两次,低头欣赏茶碗的花纹,要表现出很欣赏的样子,也可以赞叹两声。”

“这么复杂?”

凯撒话是这么说,但他跟一直没出声的楚子航都在心中默记流程。  橘政宗是极道社团的老大,他们的学生会跟狮心会也是社团,他们也是领袖。现在对方用敬茶的礼节来攻,他们就用喝茶的礼节来破,如此才不落下风。  顾谶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的心理活动,看得出橘政宗经常喝茶,茶道那一套弄得很娴熟,而且他的手掌厚实多茧,是常年持握刀剑之类的双手。  这个看似气血亏败的老家伙,的确有古怪之处。  而就像路明非说的那样,橘政宗果然抽出腰间金色的古帛纱垫着茶碗,在手中轻轻旋转,把有竹雀花纹的一面朝向顾谶,弯腰奉茶。  顾谶顿了两秒,伸手接过,也用面前的古帛纱垫着,在掌心顺时针旋转两次,把竹雀花纹对向橘政宗。  这在曰本茶道里是郑重的礼节,出错是丢脸的事。  橘政宗又向楚子航三人奉茶,他们也一丝不苟地照搬路明非之前教的做法。  就在顾谶轻轻吹着茶水的时候,身边三人已经同时仰头饮下了茶汤,就像歃血为盟那样果断。  然后,他们动作稍微停顿,身体缓缓复位坐正,逆时针旋转茶碗两次,重新把竹雀花纹对准自己,低头欣赏茶碗的花纹,脸上露出赞叹的神色。  顾谶看着冒热气的茶水,以及眼角抖动的路明非,在桌下无声朝三人竖了个大拇指。  “……”凯撒三人。  “煮茶算是我不多的特长,贵客来访,聊表敬意。”

橘政宗起身,“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了,学院的事务就由稚生和樱井女士、龙马君负责。希望诸位在曰本的日子里开心,任务也顺利。”

人走后,凯撒面无表情地跟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个人头一次这么默契地走上了露台。  “老顾实在是太鸡贼了。”

路明非说话有点大舌头,愤愤不平。  “是我们太着急了。”

楚子航舔了舔上颚,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凯撒看向眼含热泪的路明非,“你那本该死的书上,没说茶要凉一凉再喝吗?”

“没说,一个字都没提...”  “不过好歹我们破了这帮曰本人的招。”

凯撒这么安慰自己。  那边,源稚生取出笔记本、海图和各种资料放到了桌上,同时看了眼露台上窃窃私语的三人。  “他们这是?”

“悄悄话。”

顾谶面不改色。  这回答跟没回答一样,源稚生心下无奈,背着人说的肯定是悄悄话啊,他是想问这几个家伙是在干嘛...  很快,当凯撒他们让风吹了吹发麻的舌头后,重新入座。  “我想诸位都清楚,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勘察1992年沉没的列宁号破冰船,现在由我来给诸位做详细的任务说明。”

源稚生在桌上摊开海图,在某个位置圈起红圈,“这是曰本海的海图,列宁号最后的求救信号是从我圈出的地方发出的,距离曰本海岸线120海里。”

路明非三人发出鼻音应声。  源稚生继续道:“虽然经过那片海域的航线不多,但确实是安全海域,没有暗礁没有冰山也没有湍流。以列宁号这种吨位的破冰船来说,在安全海域失事的可能性极小。”

凯撒三人连连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源稚生说道:“船上可能载有跟龙族有关的货物,这是在俄情报部门工作的校友传出的消息,但他没能找到更多的证据来支持这个结论。学院是近年才开始试着搜寻沉船的,不过工作进行得很慢,因为那是世界上最深的海域之一。”

然后,就在路明非三人再次点头应声时,他无奈一笑,“你们要不要冰块?”

“你看出来了?”

路明非有点窘,辛苦忍到现在,对方居然早已觉察,太社死了。  源稚生淡淡道:“在茶道这件事上,我认为你们没有必要跟政宗先生严肃庄重,其实他根本不懂茶道。”

“我去!”

路明非大着舌头说:“我就说一个俄国人跟我们玩儿什么茶道,我要冰块!”

“他的手法很熟练。”

顾谶说。  “因为他很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曰本人,锻刀、茶道、剑道和花道什么的。”

源稚生远眺窗外,“可能这就是漂泊不定的人。”

顾谶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文艺青年,偶尔地触景生情又伤春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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