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市,首都政务厅。刘丽嘉坐在办公室里,眼巴巴地望着空空如也的秘书办公桌。这么长时间没见高楠,她还是有点不太适应。第一次相见之,对她来说有些尴尬。想想那还是8年前。她在阿尔卑斯山脉,寻找当地人所传的最后的一支骑士团——“撒旦骑士团”。当地人说不清楚他们在哪,只知道想找他们要不断地往山顶爬;可随着山脚越来越远,也意味着里文明社会越来越远,大自然开始展示它恶劣的一面;连绵起伏的山峰不知何时折去了棱角,不知何时天地仅剩白茫茫一片;除了无情的暴风雪,还要提防神出鬼没、样貌丑陋但她却叫不上名的怪物......她最终还是晕倒在那苍白雪地里,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屋外,如野兽般的寒风呼啸着;屋内,浓厚的草药味和温暖的火炉让她渐渐苏醒;全身上下一股扎心的疼痛袭来,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一只手按回在床上。黝黑的皮肤,褶皱的迷彩服,充满肉感但粗糙的手和那饱经沧桑的脸,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少年应该有的。还有他那冷酷的双眸......她看到了一股难以被察觉的孤独。那种无人疼爱、受尽屈辱的孤独。那种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孤独。那种尸山血海、奋起一搏的孤独。那种和她一样的孤独。一股共情油然而生。还是在一个寒冷的下午,刘丽嘉开口道:“跟我走吧。”
高楠问:“为什么?”
刘丽嘉坐了下来,拉着高楠的手,慢慢把他靠近。她抬起头,微微一笑,深情地望着少年的双眼。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回避了过去。但他根本控制不住,悄悄地偷瞄她的双眼,最后干脆也直视她的双眸。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越来越快。“跟我走,好吗?”
“答应我,别离开我,别丢下我。”
刘丽嘉张开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轻轻滴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随后把他抱在怀里。过了一会儿,怀中的少年说:“我跟你走。”
“将军!”
一声呼喊把她拉回了现实,“您还好吧?”
郝建急切地问。沉浸在与高楠回忆中的她,刚醒来,看到的不是高楠,竟然是郝建,不免有点失望。他是高楠在军队的战友。人如其名,很贱!打仗时出了不少损招让敌人吃苦头。战争结束后,他跟高楠一同进入首都政法大学学习;高楠学政治学,他学法学,之后一同进入政府跟在刘丽嘉身边工作。现在高楠不在,临走时他专门委托郝建照顾好刘丽嘉。“没事,怎么了?”
刘丽嘉反问。“国家安全局局长来访。”
“他来干嘛?”
“说有要事,只跟您商谈。”
刘丽嘉叹了口气,低头用手捂着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你让他进来吧。”
“您要不要稍稍缓一下?”
“不必了,让他来吧。”
“是。”
郝建干脆地答应。然后转身离开办公室。此时的德城。夜幕降临,雪花在路灯下飞舞,一轮如钩子般的弯月挂在空中。高楠拿着手枪,仔细搜索在一座废弃工地大楼上。很快,一个贴在柱子上、在寒风中剧烈抖动地纸条进入他的眼帘。高楠没有摘下纸条。俯瞰着这畸形繁华的城市,仿佛在凝视着深渊。透过微弱而似稍纵即逝的月光,高楠锁定了德城海港。如何找到一位惩恶扬善的大师?自然是在犯罪丛生的角落里。其实高楠一直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惩恶扬善,还是在发泄私愤。但不可否认的是,没有她,就没有高楠的现在。德城海港附近,有一座俱乐部。高楠虽从未去过,但听人聊过,说那里面琼浆玉液琳琅满目,什么百加得、皇冠伏特加、尊尼获加...总之,没有你喝不到的,只有你没听说过的。那么问题来了:你在一个如此偏僻的地方,开一个堪称“名酒窖”般的俱乐部,附近的人消费不起,这不等着倒闭吗?答案是,“正人君子们”来这偷偷地畅饮。外人只知道,这个海港俱乐部名酒繁多,他们肯定想不到那些衣冠楚楚的上层人士,身着名贵服装,怎么会来这脏不垃圾的地方享受弥天之乐。其实,这个俱乐部里面,还隐藏着一个俱乐部,名曰“海岸之花”,专门为“正人君子们”开设。刘丽嘉曾经任职德城总检察长时,为了查案,来过几次。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咚咚!”
高楠敲了敲门。门被打开后,一个混混上下打量了一下,“干嘛的?”
“喝酒!”
高楠脸色阴沉地回答。“这是你喝酒的地方吗?”
混混轻蔑说,“滚!”
话音刚落,那个混混便飞了出去,进入了灯光耀眼、喧嚣吵闹的热舞天堂;一眼王去,混杂的空气中布满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俊男靓女都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的男人,即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笑;昏暗的灯光下,调酒师轻轻地摇摆着身体,极其优雅地调配着一杯五彩的鸡尾酒;闪烁着急促的霓虹灯光,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饥渴的灵魂。那花红柳绿的酒,那噌杂震耳的音乐,疯狂痴迷的舞步...眼前颓废之景,让高楠十分想念在云来市和刘丽嘉的宁静周末下午:在飘散的醇香咖啡气息中,畅游于名著的海洋,累了,两人就依偎在一起,看着染红天际的夕阳,静静地感受彼此...手里的枪已经打开了保险。高楠拎起憋着脸的混混,持枪顶着他的下巴,用着冰冷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告诉你们老板,如果他的俱乐部想开下去,让他过来见我。”
那冷血阴森的脸已经让混混一身冷汗,当然不敢不从。在高楠放开他后,便如用破门锤撞开门般闯入人群;不一会儿,一位身穿高档白西服,手戴金链的瘦子在几个混混的簇拥下来了。两人相见后,几乎是一同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高楠有些意外:“德子民?”
瘦子也是:“高楠?”
“不愧是你。”
高楠讽刺地说,“搞了这个。”
当年高楠流浪时,德子民作为官家子弟,自称德城大少,可没少欺负他。德子民轻蔑地应答:“装什么?你们当官的不都这样吗?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再者,你不也来了?”
高楠环顾四周,看着舞在其中的男女,正颜厉色地说道,“你应该清楚我背后的人,只要我想,别说是让你父亲下台,往这打上一打巡航导弹,让四周燃烧,都是轻而易举。”
“什么意思?”
德子民耸肩 ,不屑一顾地反问,“你在威胁德家?”
“我只是在警告德城大少。”
这个犊子,诚心来砸场子的吧?德子民心想。当年都是我把他踩在脚底下,现在居然敢威胁我了?管他背后有什么人,在德城,德家就是一切!“那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在德城,即便是贵为元首,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德子民抬起头,脸上露出恨之入骨的神色撅着嘴说。高楠微微一笑:“请赐教。”
德子民一挥手,身边的混混一拥而上。咚!咚!咚...幽暗的灯光让人根本看不清现状。德子民眼中所现的仅有几件黑衣服扭打在一起,待一件黑大衣渐渐占了上风,少年愤怒的脸色才清晰地出现在德子民眼前。只见他一转身,掏出手枪瞄向灯光和音箱。砰!砰!砰!“啊!”
砰!枪声和人群的尖叫声过后,原本喧闹的俱乐部变得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贪生怕死的德子民此时也吓得瘫倒在地。传来一阵急促的皮鞋声。只见一群身着高级服装但衣冠不整的人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为首戴着大檐帽、穿着警察制服的正是德城警察局长,“谁胆敢在这放枪?”
跟着的还有检察官、法官...以及,德城市长德锐利。他们脚步都在看到高楠后戛然而止。德锐利看着怒意未减的高楠,第一件想到的是,这下完了,他怎么查到这么个隐蔽的地方?高楠作为何志明大总统钦点的政务督察员,特来德城视察本地的共和政府建立后的情况,以及记录官员的品行表现,为现在人员短缺的中央政府进行推荐。说白了,就是拿着尚方宝剑的钦差。与其说是视察,不如说是监视。革命战争时期,德城,这个最北面的城市,其市长德锐利宣布独立于王国,支持共和;战后,由于新政府缺乏人手,为了维持行政系统的稳定运行,只得暂时让德锐利主政德城。德锐利是曾经的王国四大家族的德家人。最近发生在首都一系列的关于有关颠覆新政府的宣传与暴乱活动的领导人逃亡到了德城。他这个前贵族官员自然难以逃脱干系。这下子,别说升职中央,能保住德城市长这个乌纱帽就不错了。再看看趴在地上的德子民,他很快明白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德子民正是他的儿子;即便是作为官场老油条的他,见到高楠也是不寒而粟;高楠的眼神中,时刻透露着一股寒冷、一股杀气,再加上做事说话一板一眼,让人更不敢靠近;加之他们一直都听说,革命战争时,高楠为了护卫总统,一个人共计杀了2000多人,以及和高柏加与刘丽嘉的关系...德锐利根本不敢想象把他热火的下场,所以他严令:所有官员,那少年就代表总统,想保命,就恭恭敬敬的,不然出事就后果自负。没想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平时仗着他的权力胡作非为罢了,怎么把他惹毛了。看着高楠手里的枪,还没等他开口,高楠先发话了:“市长同志,德子民销售毒品,贩卖人口,组织卖淫,作奸犯科,无恶不作,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