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顾晚飞说:“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严千叶本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若不是展翊帮她,她的严氏早已倒闭多时,如今她一颗心都不在严氏上,你让我怎么相信严氏会时来运转?元帅都跑了,指望一群老弱残兵吗?”
顾晚飞口中所说的严千叶,是严氏的老板。
顾晚飞说的对,严千叶本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她原是龙门老大龙霄的保镖,护着龙霄闯过无数次的龙潭虎穴。
龙门涉及黑白两道,在陆运海航方面,与当今商界魁首南生集团不分伯仲,在江城也算的上是半个霸主。
而严千叶出身很苦,没读过什么书,小小年纪就在道上混,凭着做事狠绝,有股韧劲,得到龙霄的赏识而留在身边,逐步将她培养成一流保镖。
许是在龙霄身边待久了,龙霄对她有了依赖与爱惜,动了要娶她的念头。
只是龙霄话刚出口,严千叶将常年携带的一把折叠小刃掏出,呈在龙霄面前,言道:龙先生,请给叶子个痛快。
龙霄诧异问她:你宁死也不愿嫁给我?
严千叶话语说的不卑不亢:叶子对龙先生绝无非分之想。
龙霄怒道:你信不信离了我龙霄,你什么都不是。
严千叶不做声。
但终究是跟了龙霄多年的人,龙霄自是不会要她的命,只是把刚收购的一家新公司的股权合同书扔到她面前,说:你若能让这家公司五年之内起死回生,我龙霄就放你自由。若是不能,你就做我龙霄的女人。
一个没经过商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可偏偏严千叶有股不服输的劲,她签下了股权合同书,改为严氏公司。
所有龙门的人都忌惮龙霄的面,不敢帮严千叶,龙霄也在看好戏般等着一身傲骨的严千叶有一天会垂头丧气地回到他身边,乖乖做他的女人。结果没料到严千叶竟去找了南生集团的副总裁展翊。
严千叶提出,只要展翊让她的严氏五年之内不倒闭,所创的利润,全归南生集团所有。
看吧,这样一个不爱财的女人,你能指望她把公司发展到飞黄腾达吗?
五年期满,严氏虽然只是江城商界里的一小小公司,但在南生集团的帮助下,倒也算是有些势力。可偏偏五年一到,龙霄放严千叶自由,严千叶也让严氏的人自由了。
现如今严氏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员工自食其力,所有关于公司的决定,也都由大家一起商议裁定,严千叶只是象征性的出个面罢了。
而近期严千叶干脆连面都不露,传言说她看上了市中心医院的一个骨科男医生,正天天装骨折赖在医院里以求近水楼台,好让男医生从了她。
所以就这样一家散漫的公司,顾晚飞怎么能轻易签下合同?
只是顾晚飞有一点想不透,严氏都这样了,这两年的时间竟还不倒闭。
听他说起严千叶,赵晓晓心里多少也有些发虚,的确她们的老板是有些游戏人间,但关键时刻,还是能顶起事来的。
赵晓晓对严千叶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严千叶是个护犊子的人。
当时赵晓晓刚进严氏,因在门口不小心撞了人,被对方恶意刁难。刚好严千叶经过,见赵晓晓穿着严氏的工作服,她上前就把为难赵晓晓的人一脚踹飞。因为对严千叶来说,严氏员工有错,自有严氏的人来教训,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所以这么多年,赵晓晓都尽心尽力为严氏做事,不论严氏遇上什么困难,她都不离不弃。
所以这会儿赵晓晓的心里,还是迫切希望顾晚飞能签下这份合同的。
她不服气地说:“你不要小看我们严氏的老弱残兵,我们可都是有能力的。”
顾晚飞憋着笑。
赵晓晓瞪他,可很快又带着讨好地妥协了下来,说:“要不,你说吧,怎么样你才肯签这个合同,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顾晚飞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很是认真地看着赵晓晓。
他说:“这可是你说的。”
赵晓晓带着一抹大不了豁出去的恶狠狠,说:“没错!只要你签了合同,我随你怎么办。”
顾晚飞一下站了起来。
赵晓晓本能地往后一退,奈何后面是沙发,被沙发绊了一下腿,人跌坐在沙发上。
顾晚飞顺势弯了腰身,将她围困在沙发上,逐渐逼近的头颅压迫在赵晓晓上方。
赵晓晓一脸惊骇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顾晚飞带着一抹痞笑,调戏般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话语也充满了挑逗意味,说:“不是你说随便我怎么办的吗?”
赵晓晓颤颤道:“我的意思,是可以陪你喝酒喝尽兴,偶尔让你揩点小油,但并没有让你离得这么近。”
顾晚飞捏了捏她的下巴,温和的眼神突然间转变得冷锐无比,但是,嘴角依旧挂着笑意,说:“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我心甘情愿签下合同。”
赵晓晓立即将双臂抵挡在胸前,谨慎地道:“那你想怎么样?”
顾晚飞微微笑着,然后冷锐的眼眸化成深深注视着赵晓晓,以他全部的心神透过瞳眸注视着赵晓晓,语声更是温柔到了骨子里,说:“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做梦!”赵晓晓立即坚定地回绝了他,还以为他只是想揩点小油,没想到他是想天天光明正大地吃她豆腐,她气道,“你怎么不直接说要我做你老婆呢!”
顾晚飞痞痞地笑道:“我敢说你敢答应吗?”
赵晓晓气糊涂了,想也不想就回着:“我敢答应你敢立马跟我领证去吗?”
顾晚飞突然腾空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吓得赵晓晓大叫一声:“你干嘛!”
为什么这个男人动不动就爱把人抱起来?
顾晚飞唇角邪佞地一勾,说:“领证去呀!”
本来怕摔下去的赵晓晓抱着顾晚飞的脖子,一听他这话,也不怕摔不摔了,在他怀里挣扎着蹦跶:“你放开我,我开玩笑的。”
顾晚飞装着手一松。
赵晓晓以为自己真要掉下去,又本能地抱住了顾晚飞的脖子。
很好,这个女人,需要吓一吓才能听话!
顾晚飞大笑起来,随后低了头,凑到赵晓晓耳边,轻声却又有些坚定地道:“我是认真的。”
赵晓晓有一瞬间的丢了魂。
她失措地从顾晚飞怀里跳下来,与顾晚飞保持了一些距离,脸色因为生气微微泛红,说:“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想法,玩弄一个人的感情真的可以让你们内心深处有优越感还是怎么的?你跟我才认识多久?就要跟我领证去,还扯什么是认真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姑娘,听你哄骗就信以为真?”
顾晚飞眸光不离她脸庞:“那怎样你才信我是认真?”
“你就是说破天——”赵晓晓眼眸焉得转了一下,话语也咽回了肚里,眸光落在茶几面上的合同,词钝意虚地说,“你、你把合同签了我就相信你。”
说这话时,她的心里带了一种觉得特不光明磊落的羞耻感。
顾晚飞微抿了唇,他知道赵晓晓是什么意思,也不揭穿,真的拿起合同,到办公桌前,在合同上签上他的名字。
赵晓晓一看他真签了,先是发了怔,神情意外,随即一喜,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拿合同。
结果顾晚飞抬手把合同往高处一举,另一手并紧紧搂住了她的腰,预防她跳高蹦起抢合同。
赵晓晓眼里只有合同,这一刻完全忽视了顾晚飞搂在她腰部的手。
顾晚飞低眸看她,说:“合同我签了。那你是不是该跟我领证去?”
赵晓晓去够合同的手顿在了半空,仰着头看着顾晚飞,望入他认真的眸子,愣道:“你说真的?”
顾晚飞点头道:“当然。”
赵晓晓放下了手,垂眸沉思着什么,随后又看着顾晚飞,说:“我户口本在老家。”
顾晚飞不介意地说:“我陪你回去拿。”
赵晓晓又是一愣,看顾晚飞的样子,还真是当了真,她斟酌再三,如实说:“我没想跟你结婚。”
顾晚飞那只搂着她腰的手也举了高,一副要撕合同的样子。
赵晓晓立即抱住他的一只胳膊,若让他把合同撕了,她回去该怎么交代呀!
她完全没想过自己的此举看起来有多暧昧,她的身子紧挨着顾晚飞的身子,她的手紧抱着顾晚飞的手。
顾晚飞明显感觉到手臂触碰着她胸前的柔软,那种触感,就好像一只只蚂蚁在细嚼着他的心房,丝丝痕痒,搅得他恨不得拥她入怀,轻怜爱抚一番。
而单纯只想要合同的赵晓晓并没有觉察到顾晚飞眼眸中的星火,死死抱住顾晚飞的胳膊,言辞急切地说:“我的意思,是没想这么快跟你结婚。我们可以先试着处一段时间看看。相对于一见钟情,我更倾向于日久生情,如果时间长了,我们还能接受彼此的诸多缺点,并认定了对方就是自己的终身伴侣,就结婚。”
然而赵晓晓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反正合同已经签了,只要把合同安然无恙的拿到手,再等一段时间后就说两人不合适,以后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所以顾晚飞从赵晓晓的面部表情上看不出一点点的真诚,她应该不擅长说谎,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她说这些话时,眼眸儿有些心虚地不敢与他对视,而且下意识间她还摸了一下鼻子。
顾晚飞在美国的时候,简单地读过一些心理肢体语言。人在说谎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在鼻子上摸一下,然后将手放下来。而一般人如果触摸鼻子,—般是要用手在鼻子上摩擦一会儿,或搔抓一下,并不是只轻轻地触摸一下。
顾晚飞没揭穿她,他也不会笨到这么痛快把合同给她,试探般言道:“你的意思,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