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泊年摸了摸鼻子，直觉告诉他，方学年口中的那个最完美的试验品，最后一个小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他。
原本以为方学年会在房间里呆上一段时间，可很快，没超过两个小时，方学年就从房间里离开了，房间再次只剩下这一大一小两个人。
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至于方学年，陆泊年不知道去哪里了。
“回去，回去，有人要来巡查了。”
黑气提醒陆泊年。
陆泊年很快就开始往回爬。
在陆羽休息的那一层楼里，有着一些鬼魂，黑气和它们处的还不错，它们愿意帮黑气看着楼层，一旦发现有动静，就通知黑气。
关键时刻，还能够帮黑气拖延一下那些人的行动速度。
陆泊年往回爬，速度非常快。
赶在最后临门一脚，从通风口里面钻了出来，通风管道口的盖子被黑气盖上，陆泊年打开了反锁的厕所门。
揉着眼睛，头发有些凌乱，一副刚刚睡醒被尿憋醒，睡眼惺忪的模样。
正好和来巡查的护士们遇上。
陆泊年看到来人，脸上的睡意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抬起头，看着面前手里拿着本子的护士，就挡在了房间门口。
“你们要干什么？”
“别想去欺负先生。”
看着陆泊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倒是让这些护士觉得有趣。
领头的一个护士弯下腰，好声好气的跟陆泊年沟通。
“小朋友，叔叔们有些事情要确认，包括确认你的先生有没有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有没有乱跑？如果偷偷逃跑的大人晚上不睡觉，是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宝贝哟，小朋友也不希望得到一个不聪明的弟弟或妹妹吧。”
陆泊年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让开了，奶声奶气的丢下一句。
“那就只让你们看一眼，没看一眼之后就要走了，别打扰先生休息。”
“好好好。”
护士们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陆泊年的脑袋，打开门，真的就只看了一眼，确认人确实在里面休息之后。
果断的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们还在讨论着。
看来今天那个护士动手对这个小朋友产生的心理阴影还蛮大的。
现在就连穿着同样衣服的他们想要进去都没有那么容易。
陆泊年小心翼翼的躺在一旁的小床上，正准备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休息，一旁侧着身子的陆羽突然转过身来，睁开眼睛。
“泊年，你刚刚去了哪里？”
小孩的身子猛地一僵。
“先生，我刚刚去上厕所去了。”
“真的吗？泊年。”
“我不喜欢撒谎的小孩。”
陆泊年不知道陆羽是什么时候醒的，可也不能够把自己跑去通风管道的事情告诉陆羽。
陆泊年只能够硬着头皮回答。
“真的，先生，我只是拉肚子了，没带纸巾，一直等到有人上厕所…………”
这样尴尬的借口在现在的情况下，确实最合乎情理的了。
嗯，就是有点丢脸。
陆羽一想到陆泊年小小一只坐在马桶上生无可恋，一旁的抽纸盒里空空荡荡，面前的门是那么的大，手撑住下巴，一整个思考者的模样，等待着救世的降临。
有带纸巾的救世主。
就觉得很好笑。
当然，泊年还小，太过于大声的嘲笑，容易刺激到小孩。
所以，陆羽把头整个蒙在被子里，身体抽搐，笑声即使有了一层被子的阻拦，也没有被完全的掩饰住。
还是落到了陆泊年的耳朵里。
陆泊年拿着被子蒙住脑袋，侧过身子。
自我催眠。
“没听见，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洛芝芝睡的迷迷糊糊的，有点醒来之后，又因为陆泊年的心声消失，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陆羽正在笑什么。
尚未出世的小婴儿还没有嘴巴，可以做到隔着肚皮和自己的父亲进行沟通交流。
只能够一肚子憋屈。
总觉得这两个人趁着自己不在，偷偷交流了什么。
但是什么，洛芝芝又不知道，这种抓耳搔腮的感觉，真的很差劲儿。
陆泊年不会知道，因为自己没有跟着方学年一块离开房间，从而错过了有关于方学年的劲爆消息。
方学年的房间是独立出来的，几十平方，不大不小，就一个厕所和书房、卧室。
简简单单。
只不过是在书房里面吊着一具小孩的尸体标本罢了。
就像是耶稣受难日的那一幅图话一样，这个小孩的标本被固定在十字架上，铁链绑着，周围的墙壁雕刻着各种各样表情的诡异人脸。
有的在窃窃私语。
有的脸上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方学年戴着眼镜，正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看着关于陆泊年在房间里面的一举一动。
耐心的和男人沟通的画面，遇到危险时奋不顾身的保护自己大人的画面，察觉到不安的时候，堵在门口不愿意其他人进去的画面。
经过种种迹象表明，洛家送进来的人带过来的这个孩子。
绝对不像他表面的样子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这样聪明的孩子，才有资格作为实验对象。
一想到可以在实验的过程中做的事情，方学年几乎要刺激到在现在就叫出声。
某个地方已经有了痕迹，方学年忍不住摘下平日里用来伪装的眼镜，彻底暴露眼底的猩红和深不见底、不可告人的欲望。
“陆泊年，陆泊年，我的宝贝，我的宝贝，我唯一的实验体，唯一的………”
聪明和蠢笨是两个极端，可如果将两者结合起来，是否就可以总有一个健康的正常小孩？
这个听上去丧心病狂的想法，正是方学年的研究方向。
还得到了一大批权贵的大力支持。
总有权贵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健康、正常的。
没有疾病，没有智力缺陷，没有身体缺陷，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种健康，要基于一个足够优渥的培养皿的基础上。
从不健康到健康，本身就要付出代价。
房间里回响着女人的发泄声，各种各样的影子杂乱的交错着，那一具人体标本在昏暗的光线下，就像是活体一样，变得有了些许的生气。
夜晚，是鬼物们的天下。
整层楼都游荡着鬼物，爱婴医院的护士和医生经常更换，一批又一批新鲜血液不断的注入，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日子的医生护士，脖子上都会挂着各种求来的佛牌。
用来祛除邪祟，保佑平安。
新来的护士坐在一位有了一点工龄的老护士旁边，护士站只开了一盏灯，昏暗的氛围容易让人心生恐惧，再加上外界对于医院的传闻和风评。
年轻的护士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姐，你能够坐我旁边跟我说说话吗？”
“我害怕。”
正在写护理文书的老护士头也没抬，来了一句。
“第一次值夜班？”
“是啊，姐，我是第一次值夜班。”
“那就记住，想要赚这个钱，就要有胆子，如果你没有胆子，就趁早回去。”
爱婴医院的工资开的很高。
医生一个月20万，护士一个月8万。
高工资让许多年轻人踏入了这一家医院。
不过，钱有命挣，也要有命花阿。
大部分人在这里呆不到三个月就一命呜呼。
…………………
空气沉默半响，老护士的话没有人回答。
手被猛地一扯，正在键盘上敲字的手，不小心按到了旁边的删除键，刚刚输入好的资料，一下子被全部清空。
气的老护士把键盘砸在桌面上，转过头，拔高了音调。
“小秋，你在干什么……………”
那个叫做小秋的新护士此刻浑身湿漉漉的，瘫坐在办公椅上，脖颈已经碎裂了。
双眼圆睁，眼珠子几乎要从里面掉下来。
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说着。
“姐，我害怕。”
“姐，我害怕。”
“他们在欺负我，把我的脑袋按在水里。”
“姐，你快来救救我啊。”
小秋的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挖走了，一个拳头大的伤口血淋淋的。
没有了声带，那刚才讲话的会是谁呢。
“阿！”
一声短促的尖叫才刚刚出口，很快就没有了下文，温热的血液喷溅在电脑屏幕上，键盘上，桌面上。
声带被挖出，在黑暗中被看不见的一团空气吞咽入腹，因为太过于粗暴，导致人头咕噜咕噜落了地。
就连洒在地面上，桌面上的鲜血，也被吞噬的干干净净，就像是有人刻意的擦干净这些痕迹。
老护士挂在脖子上的佛牌已然碎裂。
两个人的尸体被发现，已然是上白班的护士过来交接班的时候才看见的，即使这两个护士死相惨烈，发现尸体的护士们脸上也是一脸平静，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也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只是碾死了两只蝼蚁罢了。
让保洁抬走这两个人，这个月的工资因为要抚慰家人的缘故，医院自然会给予他们的家人一个满意的价格。
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更别提人了。
早饭准备好，护士们一个一个房间的发放，一个鸡蛋，一个包子，一瓶牛奶就是陆羽今天的早饭。
陆泊年的早饭还有点荤腥，只不过也不多。
吃完早饭，陆羽拿起牛奶的包装瓶看了一眼。
这个牛奶没有牌子，就只是用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装着。
不过，还挺好喝。
就连昨天晚上喝的也是这个牛奶。
和之前喝的其他牌子的牛奶味道都不一样。
就特别滑，特别的甜。
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先生，你在看牛奶瓶干什么？”
陆泊年喝着自己口中的舒化奶，看着陆羽在瓶身里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