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御离开不久,苏糖渐渐开始清醒,她睁开眼睛,入眼正是白色的四周,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单调的色彩,也清楚自己的病情,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下,眼底一片平静。趟久了,腰板都痛了,她微微地侧过身子,见床头柜上那盆黑色的中药,灵动的眼眸微微一动,怪不得她发烧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冰凉,原来护士小姐替她擦身子了。“替我跟护士小姐说声谢谢,幸亏她,我才没有被火烧死。”
刚才做梦,她就是被火烧,而且,差点烧死。路远风给她换了点滴,轻轻看了她一眼,做出个爱莫能助的动作。“我想,需要你亲自跟他说。”
“可以,你告诉我是哪一个,等下我亲自跟她说。”
她的烧都是断断续续的,现在又开始退烧,她的神智也清醒过来,接下来,她都不打算睡觉。“你不肯见他,他不敢出现。”
灵动的眼眸闪过一丝狐疑,很快,脸上的笑容便僵住。难道是他?不可能,他不是没再出现过吗?路远风拉开椅子,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坐在苏糖的跟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掏出手机,“真愿意见?那我叫他过来,反正人刚去检查室,肯定还没走。”
看来,果然是他。苏糖沉着脸,没再说话。路远风看她这沉默的样子,也明白她的意思,然后把掏出的手机再次放回口袋里。“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是,看在他把命都搭在你身上,你至少应该见一下他,跟他说清楚。”
见苏糖微微张开的小嘴,最后又合了上去,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愕然。“很愕然?还是觉得他这种冷血自私的人,不可能做出这种情圣才做的出来的事?其实我也觉得,他是鬼上身。”
路远风翻了个白眼,很不厚道地说着陆时御的坏话。“ARIS病毒的厉害,你应该最有发言权,这几天没少被折腾。可是,你不知道,在所有病患者之中,你过得是最好的,独立的隔离病房,昏迷的时候每天有人给你用中药擦身子降温,喂你喝水,其他人,只有护士换点滴的时候,才会稍微照顾一下。我们的人手,紧张到你想象不到。”
“你把人赶走,人家就暗戳戳等你睡着的时候才过来照顾,一天抽血抽个两三回,我桌面上一大沓他的检查报告,你知道,给我增加多少工作量吗?”
路远风的话,一一灌入耳中,她没有想到,陆时御竟然会过来照顾她。他不是还在生她的气,觉得她跟唐雨泽有染吗?这次他们两人都同日病发,苏糖不敢想象,这回,他又会怎样的疯狂。一想到陆时御的疯狂,苏糖的身子不仅蜷缩成团,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臂,这种婴儿式的姿势,显示出她的恐惧和严重缺乏安全感。“他,他也不会愿意见我,他,他会觉得我,脏了。”
苏糖的声音很轻,路远风却听到了,脏了,无非是指身子而已,想着另一个隔离病房的唐雨泽,他大概猜测到一些。“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很累,不想听。”
苏糖用被子捂着脑袋,不想再跟唐雨泽继续谈下去,疾病已经使她很累,她不想再回忆那些恐怖的画面。见苏糖逃避不愿意谈,路远风也无可奈何,站直身子,转过身,“他说,你的ARIS是因为被咬手腕才传染的。”
“而且,霸王不上朝,这几天,曜晟集团蒸发掉的钱,以亿为单位。不过,这些你应该都不会在意的。”
路远风的话,使裹着白色被单的苏糖身子抖了一下,只是,最后,她都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呯的一声,大门被关闭,苏糖这才缓缓伸出头来,灵动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为什么他伤害她之后,还要来关系她呢?她不需要的!眼眸微垂,碰触到那片乌黑的中药药水,瞳孔微微收缩,房间内充斥着难闻的气味。他不是有洁癖么?洁白的小手攥成拳,缓缓闭上眼睛。她宁愿他像之前那样,对她那么的狠。一个小时后,陆时御做好检查,从检查室走出来,鬼五攥着手中的检查报告,觉得浑身被抽走的力气再次回来。哎,每次拿报告,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好像拿的不是检查报告,而是炸弹,一个计时炸弹。ARIS的恐怖,在京城简直是闻风丧胆,也只有陆时御,才有这个胆量,每天进出隔离室好几回。鬼五只能暗暗叹息,然后祈求上帝,不要让四爷染上病毒,让太太快点痊愈。换了是以前,也许他会不顾一切地想办法阻止四爷,可是再次从岛里出来,他不会那样做。因为他知道,四爷有多么的在乎太太,而且,四爷所做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容不得自己插手。“四爷,我们现在是不是回公司?”
“回家。”
如今隔离室被媒体盯得很紧,陆时御每天这样进进出出,民众的心已经很惶恐,担心陆时御把病毒带出来。人都是自私的。正因为这个原因,曜晟集团的股价下降了许多,他们觉得陆时御这个总裁,不顾民众的生命安全,若是体内有病毒体,就应该进入隔离病房隔离,如果没有,就不要经常在隔离室进出。人都是一样,就算曜晟集团的员工不敢表达出来,陆时御也不想他们工作之中还要担心这些,影响工作效率。再说,在家里处理公事也一样,开视频会议就可以。两人步伐很快,毕竟累积了不少工作。隔离室只有一个大门,进出不仅需要上级批下来的文书,还要过安检。鬼五熟门熟路地把检查报道递过去,对方非常认真地研究这份报告,再看看鬼五,把报告交还给他的时候,调侃了一下,“等下还来么?”
对他来说,鬼五他们也算是奇人,现在人人都想要远离的地方,偏偏他们死命地往里面赶。鬼五拿了报告,走向陆时御,此时,听到一阵尖锐的争执声,“我要进去,给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