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爸的手在冒汗,短短的一段路竟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他把褚欢欢的手交到周晟奕的手里的时候,他长出了一口气,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说道:“我是个海员,常年都在海上,欢欢的时候还是个小胖娃娃,等我回来没多久就长了个小姑娘,这么再一眨眼啊,我觉得自己自己还没怎么见够这个小姑娘,她就长大了,现在又要嫁人了……”
褚爸说着说着就动了情,眼底里闪着泪花。
褚妈在台下也抹了泪。
褚欢欢心里也很感动。
“我是个失败的那人,我脾气不好,爱酗酒,喝高了就爱吹牛,年过半百了也没做成什么事,也没能让他们母子三个人过得很好,现在我把我的女儿托付给你,我相信你一定是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我希望你能爱护欢欢,让她一辈子能快快乐乐的。”
褚爸说得真诚。
周晟奕甚至也有些怔忡,他和褚爸接触时间不长,更说不上了解,如果不是顾念着褚欢欢,往日他确实不大看得上这么个男人,可是现在他也看得出这个男人对于自己女儿、这个家庭的拳拳相爱之心,他认真地说道:“爸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地爱护她。”
褚欢欢的眼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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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片感动氛围而冷冷清清的走廊上,却是剑拔弩张的一对男女。
柯佳琪冷笑着打断了何辰的话语,她说道:“有可能?何辰,你当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是吗,进你家门不但要怀龙种,还要验明正身?你自己滥交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折腾人家姑娘?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骗身骗心还不算,还非得让你们把尊严踩在地上反复摩擦?”
何辰被柯佳琪呵斥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但他仍耐着性子解释道:“不,佳琪,我不是想怀疑什么,我只是想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如果真是我的孩子我会养,但无论如何,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柯佳琪楞了一下,随即冷淡地看着他说道:“何辰,我们都长大了,不可能和小时候一样形影不离,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做你的情人,我们都会有自己的家庭,我们当然会渐行渐远。”
她说完,绕过何辰想往婚宴大厅里走,却被何辰像铁箍一样狠狠箍住了他。
柯佳琪清冷的容颜有一瞬间的晃动,她呵斥道:“你放开!这是周晟奕和褚欢欢的婚礼,你胡闹也要看场合!”
“我不放!”何辰却说道,他的面容上有孩子般的执拗。
柯佳琪用力咬了下嘴唇,“何辰,你爸妈都来参加这场婚礼了,还有周毅樑的一圈朋友,我不想闹得大家都难看!”
“难看又怎么了?我就是要和他们说,我要娶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柯佳琪!”
柯佳琪还要挣扎,何辰却直接把她扛了起来,走向一旁空着的休息室,将她丢进去,锁住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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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婚礼现场内,第一场活动刚刚结束。
周晟奕和褚欢欢回到休息室。
造型师给褚欢欢换了套礼服,重新梳理发型。
褚欢欢对这套婚纱宝贝得不行,一时舍不得换掉,正在纠结,她突然想起什么,抬了下眸子问道:“何辰在哪里?下一场我们要交换戒指,需要伴郎的呢!”
周晟奕刚刚就没看见何辰和柯佳琪,他有心给这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间,于是微笑着说道:“没关系,戒指在我们这儿,伴郎不在,伴娘送也是一样。”
褚欢欢就对着他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突然休息室的门被用力撞开,蓬头乱发的黄娇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阿娇你怎么来了?”褚欢欢还是带着天真的笑容,”你是来祝福我的婚礼的吗?”
周晟奕却已察觉出她神情中的异样,不动声色地走到褚欢欢身畔,瞧着黄娇,冷冷地没有说话。
黄娇竟然不顾已经十分显怀的肚子,径自冲了过去,如果不是被周晟奕挡住,她就是要一头撞在褚欢欢身上了。
褚欢欢吓了一跳,猛地一下从凳子上直起身子,“阿娇,则么么了?”
黄娇如同嘶吼的母兽,眼睛血红,在周晟奕阻挡下兀自不断要向她冲过来,她吼道:“褚欢欢,你自己结婚已经这么幸福了,怎么就看不得别人一点好呢?”
褚欢欢被她这样癫狂的神情吓怕了,她站起身,想走近黄娇又不是不敢,惊疑不定地看着她,“阿娇,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黄娇闷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不是你说的,何辰母亲怎么就会一口咬定我这个孩子是倪杰的,还非带我去羊水穿刺验dna?”
褚欢欢愣住,惘然地望向周晟奕。
而周晟奕声音沉着冷静地说道:“不是欢欢说的,是我跟何辰说的。”
褚欢欢尖叫了一声,“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跟何辰说?”
周晟奕面上带了一丝冷漠地说道:“如果这个孩子真是何辰的,你又怕什么?如果真的不是,我怎么能让我朋友当这便宜爸爸?”
黄娇如同困兽一样绝望地叫嚷着。
褚欢欢印象里的黄娇总是清冷倔强的一个小姑娘,她从来没见她这么癫狂失态过,她的一双大眼睛里含了泪水,说道:“阿娇——”
周晟奕拿起电话,把保安叫了过来,他的脸冷得如同一块冰霜,“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就让人这么冲进来?”
眼见保安就要把黄娇带走,褚欢欢却上前拉住了她,她望向周晟奕的一眼,有不解、也有陌生,现在这个盛气凌人的周晟奕不是她熟悉的亲切的、有些傲娇的boss,她惘然地觉得:在他和何辰眼里,是不是她和黄娇就属于另外一个圈子的人,他们平时可以待你亲切,但当你威胁到了他的利益,他们就会亮起爪牙?
“欢欢!”周晟奕看褚欢欢拉住了黄娇,就有些生气,“我们马上要继续第二场活动了,难道你要在这里和你这个朋友纠缠不清吗?”
褚欢欢听得音乐响起,她一时没了主意,就只能含了热泪说道:“她是孕妇,你们小心点。”
黄娇冷冷地说道:“不用你假惺惺!”她突然回头,瞪了周晟奕一眼问道,“何辰呢?”
“不知道。”周晟奕轻飘飘地说道,“可能是找佳琪去了。他们才是一对,你又何必强行要介入他们?”
“他们是一对,那我是什么?!”
周晟奕没有再理她。
黄娇被保安带走后,褚欢欢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化妆师赶紧给她补了妆。
褚欢欢抬起眼,颇含一丝幽怨地望向周晟奕。
周晟奕却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面对褚欢欢质问的眼神,他到底有几分愧疚,就低了头解释道:“欢欢,你知道何辰和佳琪是彼此有感情的,但现在无端端多了黄娇和孩子,你那天和我说她有男朋友的事,我只是希望何辰去查清楚,不要无端端地替人背了锅,又错过了和佳琪的这段姻缘!”
“但你怎么可以自己就这么告诉何辰,阿娇现在觉得是我出卖了她!”
“如果她不是心里有鬼,她为什么要害怕去证明?”
“那是尊严啊!”褚欢欢觉得周晟奕现在显露出的大男子主义特别可笑,她说道,“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已经很惨了,现在男孩子还要她去做证明,证明这个孩子是男孩子的,这不是侮辱吗?”
“那她可以不接受这个侮辱,她可能有骨气地离开何辰吗?”
“她为了这个孩子已经错过pwc的入职了,你让她带着孩子去哪儿?这一切难道不是何辰的错,还是她的错吗?”
“欢欢,我们现在可以不为这个争吵吗?”周晟奕深呼吸了一下,试图让自己和褚欢欢的情绪都平静下来。
褚欢欢生气地别过了头。
“欢欢,”周晟奕蹲下身,耐心地哄着她,“我是希望何辰能和佳琪好好谈一谈,他们也都不小了,我不希望他们错过彼此。而黄娇这边,我是希望何辰能负责任,但不是赌气做出让彼此都后悔的决定。不管证实这个孩子是不是何辰的,你觉得后续要帮忙我们都可以去帮忙。现在你和我闹脾气,不但帮不了她,也只会搞砸我们婚礼,让别人看笑话,你说是吗?”
褚欢欢的心里并没有原谅周晟奕的做法,但理性告诉她,她确实不能在这个婚礼上任性妄为,毕竟有自己家人和那么多亲戚,还有周家那么多商圈上的朋友,她只能把手放在周晟奕的手心中,只是她的眼神中的幸福和憧憬渐渐暗淡了下去,像是要走完一场在人前的秀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