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顾家人，段天霖好歹是皇子。
对于皇宫内的一切都更加熟悉。
如果要找人帮忙打听消息，他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不过……
“再等两天。”
苏芸沉吟片刻，又忽而开口。
“京都不比修水镇，我们初来乍到，既然没有优势，那么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沉得住气。”
沉得住气？
众人面面相觑。
那就只能等着了。
……
皇宫大内。
顾永江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会不信。
他自从被召进宫中，就已经连喝了好几天的茶了……
饿了有糕饼，渴了有茶水。
就是缺张床。
没处睡觉。
只能坐着睡，或者……躺地上睡。
顾永江进宫几天，就在这大殿的矮桌前坐了几天。
只可惜，连着在这呆了这么多天，却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到。
每天都有好几波给他添食添水的宫人，就连他想如厕，都有人领着他去。
顾永江想问问，但又不敢问。
谁知道皇宫里是不是都是这规矩？
如此几日下来，索性也就放开了。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顾永江放飞自我，甚至还在皇宫大殿中打起了呼噜。
震天响。
老皇帝这几日原本都在后面观察着顾永江的行为。
可看到这里，却不由得狠呛了一口。
“……”
“皇上……”
身边搀扶的太监欲言又止。
可老皇帝却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终于破天荒的从后面走到了前殿来。
只可惜顾永江睡得死，饶是老皇帝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也依然没有察觉。
“咳咳。”
老皇帝清了清嗓子。
顾永江的呼噜声更响了。
老皇帝：“……”
太监见此，别想要伸出脚去踢一踢，朕已经在地上睡死了的人。
然而却被老皇帝拦了下来。
甩开太监的搀扶，老皇帝蹲下身子，细细端详着这个敢在大殿上睡得这么肆无忌惮的男人。
他伸出手，太监便立马将自己手中的拂尘递了过去。
细碎的拂尘扫在顾永江的脸上，只觉他觉得痒痒的。
下意识的打出一个巨大的喷嚏——
“阿嚏——”
“哎呦喂！”
太监连忙搀扶着被顾永江一个喷嚏打的后退了几步的老皇帝。
一时间，脸色都吓得白了几分。
“你好大的胆子！”
突如其来的喝斥声，让原本熟睡的顾永江瞬间吓醒过来。
映入眼前的却是一张太监严词厉色的脸。
“……”
顾永江几乎是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尤其是望见太监身后的老者，更是不由后背一凉。
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他的面前。
“皇上恕罪！”
“恕罪？朕看你刚刚睡得不是很香吗？”老者轻哼一声，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可顾永江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声认错。
然而老皇帝却不肯就此罢休。
淡淡望着跪在身前的人，“你既说你错了，那你便同朕说说，你错在哪里？”
“……”
这听起来似乎像是一道送命题。
顾永江若说自己不知哪里有错，那便是谄媚献上。
可若是真说自己有错，他也着实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被关在殿中数日，自然是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解决。
但人有三急，谁能忍？
若说错了，岂不就是在怪皇上苛待臣子？
左右都是个死。
——皇上面前，哪有让他思来想去的份儿？
顾永江眼睛一转，立马就叩头道：“臣有错，臣不该打那么大声的呼噜——”
“……”
老皇帝先是愣了愣。
随即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大声的笑了起来。
——只这一句话，他便知道这小子的脑袋灵光的很。
甚至可以说，不亚于他的母亲苏芸。
想到苏芸，老皇帝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老皇帝的目光在顾永江的脸上打量片刻，忽而缓缓开口。
“三喜，传朕的旨意下去，即刻封顾校尉为骁勇将军，即日起接手北境军务。”
什么？
此言一出，别说顾永江，就连贴身服侍的太监也愣住了。
老皇帝最近是病得厉害。
但，也不至于糊涂了吧？
“皇上……”
太监刚想开口劝说。
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老皇帝一记眼刀给刀了回去。
“怎么？如今朕的命令都要置喙了吗？”
老皇帝的声音冷下来。
太监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乖乖下去传旨。
可临走前还不忘看了顾永江一眼——
一个小小的校尉。
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
望着内官离去的背影。
顾永江也有些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木讷的看着眼前华服锦衣的老者。
威严的面庞仿佛遮了一层迷雾。
虽然近在眼前，却叫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将，将军？”
老皇帝望着他，浑浊的眼睛仿佛能够勘破他的灵魂，“怎么？嫌官小？”
“……”
顾永江吞了吞口水，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这官也……太大了。”
老皇帝笑了笑。
却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区区一个骁勇将军而已。”
施舍一般。
天下官职，于他眼中哪个不是区区？
老皇帝的眸底掠过几分嘲讽。
可在望向顾永江时，却又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我只问你，若要你做将军，你能否做得了？”
“若你现在告诉朕你做不了，朕现在便可以让人将旨意追回——”
“做的了！”
顾永江立马开口，没有半分犹豫。
升官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岂会不要？
顾永江并非是没有野心的人。
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这般果断。
老皇帝望着他的目光多不由了几分肯定。
不过肯定归肯定。
该警告的，一个也不会少。
“年轻人，话别说的太满。”
“你既同朕保证了能做——日后若是做不好的话，朕可也是会定你的罪的。”
更何况顾永江进京之前，刚刚从北境回来。
深知北境军务一团乱麻，是个烫手山芋……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个道理顾永江还是明白的。
故而他只是笑笑。
一副自信满满，无所畏惧的模样。
“臣必不会辜负皇上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