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京都热闹繁华，车水马龙，无论少了个谁，太阳都是照常升起。
顾家一家要离京，顾文谦自然是要去送的。
倒是段天霖，虽然想去，但碍于府中的诸多眼线，不得不闷在府里。
顾文谦将顾家人送到城门外。
可却迟迟舍不得松手。
不仅他舍不得，张氏也舍不得。
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的儿，此次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一人在京，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说着，便忍不住开始抹起了眼泪。
顾文谦见到母亲如此模样，心中不由更加难受。
“娘，您放心，孩儿已经长大了，能够照顾好自己。”
“到是您和爹爹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奶奶岁数也大了，有你们在身边，孩儿也能放心些……”
苏芸听顾文谦还提到了自己，不由走上前去。
安慰似的拍了拍张氏的肩膀。
“孩子长大了，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身边。”
“京都到底不是修水镇能比的，文谦在京都会有更好的发展，你要相信他。”
张氏点着头，擦干净眼泪。
“快上车吧，再耽误多久，也终归是要走的。”
顾文谦推了推张氏，嗓子却莫名带了几分酸涩。
然而就在张氏等人告别顾文谦准备上车时，身后却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等等！等等——”
众人循声回头。
却只见一个风姿卓越的少年打马而来。
即便他身着小厮的衣衫，但远远望去，只看那挺直的背和肆意挥动的马鞭，便可知他不是寻常人。
“是凌王殿下！”
顾文谦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伸出手朝着来人的方向挥了挥。
听到凌王来了，原本钻进马车哭鼻子的顾玉梅又重新探出头来。
朝着向他们奔腾而来的少年不停的蹦高挥手。
“天霖哥哥！”
说着，也不顾自己亲哥的阻拦，直接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直奔段天霖的方向。
眼看着那欢喜雀跃的小人儿直奔自己而来。
段天霖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吁——”
他勒住缰绳，从马背上跳下来，也朝着顾玉梅飞奔而去。
顾玉梅撞进他的怀中
像是恨不能直接把人扑倒在地上。
不过胡氏却是清醒的很。
见此情形便立马呵斥道，“玉梅！不得无礼！”
若是从前也就罢了。
可现下，段天霖再不是从前那个借住在他们家的少年。
而是当今皇帝的儿子，金尊玉贵的凌王殿下。
他们之间，分明有着天壤之别。
顾玉梅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放开了眼前的少年。
一双漆黑的眸子眼波流转。
“天霖哥哥，你是来送我们的吗？”
段天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嗯！”
望着眼前这个永远矮自己一头的小姑娘，面上没来由的浮上一层宠溺。
苏芸看着二人对视的模样，不由略微尴尬的咳了两声。
“……”
段天霖这才回过神来。
红晕将耳廓都染上了色。
见苏芸朝着自己走来，才不由端正了神色。
恭敬的唤了一声。
“顾婶子。”
苏芸微微一笑，“叫惯了你天霖，骤然要叫你凌王殿下，还有些不习惯，可在外头，咱们到底是身份有别。”
说到身份，苏芸的目光落在顾玉梅的身上，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
顾玉梅被她盯的瑟缩了一下，连忙垂下头去。
段天霖如何还能不明白苏芸的意思？
他和顾玉梅到底不是亲兄妹——
更何况，即便是亲兄妹，该避嫌的时候也是要避嫌的。
“顾婶子若是愿意，我自然还是愿意你们叫我天霖的——”
凌王这个称呼虽然听起来高高在上。
但也伴随着无尽的疏离。
“若顾婶子觉得礼数不可废，那我们便在外论身份，在内……还是同以前一样，如何？”
在外做的一切，那都是给外人看的。
苏芸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看着段天霖那期待的目光，她到底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原本以为顾家和段天霖的关系，会随着段天霖回到京都而慢慢转变为互相利用和互相倚仗——
但这孩子，却比她想象中的更要重情义几分。
苏芸等人告别了段天霖和顾文谦，正式启程回家。
顾永廉依旧留在京都中顾家人先前的客栈。
苏芸一次性付清了几个月的房钱，足够他一直在这里住到考完试放完榜。
……
顾家人离京的消息传到老皇帝的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坐在湖边喂鱼。
看着那湖水中的锦鲤一个个争前恐后的在他面前翻涌，老皇帝捏着鱼食的手便不由更加放缓了几分。
“凌王去送了吗？”
他淡淡开口。
身边的太监迟疑了一下。
“凌王府的人并没有看到凌王殿下出去，只是……”
“派去监视顾家人的人，却说在京都城外看到了凌王殿下。”
老皇帝轻哼一声。
“还是年轻啊！”
既然没有让他抓到头，又何必让他发现尾？
“行了，朕知道了，接着好好盯着吧。”
太监表示明白。
老皇帝虽然相中了段天霖。
但他也知道，依着段天霖现在的本事，想要坐上这个位置，差的还远着呢。
回家的路途遥远。
苏芸做了个梦。
梦里又梦见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剧情线。
北境大军不战而降，连累百姓，附近的村庄血流成河……
一片混乱中，似乎有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苏芸逐渐看清，来人是段天霖。
可正当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段天霖却举起剑来割断了她的喉咙。
“……”
苏芸猛然惊醒。
却发现自己坐在马车里。
迎面是胡氏那张笑盈盈的脸。
“娘？”
“怎么了这是？”
“做噩梦了？”
苏芸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绪点了点头。
掀开车帘，却发现外面的天阴沉沉的。
“要下雨了，大嫂说先就近找个客栈避避雨。”
胡氏说着。
苏芸却望着那黑云压顶有些出神，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如果北境军务被顾永江接管的话，那么原剧中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