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见多了市侩的人,却从未见过有人竟然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姑娘,耽误了跟他见面,于是当即疑惑的道,“哦?”
周归璨不疾不徐的道,“昨日去逛庙会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天疾的小姑娘,她的病我能治,不过……我昨日没带工具,今日便约了正式给她治疗。”
“哦?寻常人家也能看的起天疾?看来你的确是个慈医。”
周归璨却是笑了,“您说错了,我并非什么舍己为人的好郎中,我不过寻常人一个罢了,帮助这个小女孩儿一来是因为她太小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就要被人说成是怪物,我于心不忍,二来有天疾的人占了一部分,我给她治好了,将来我开铺子的时候,别人知道我能治,我会有更多的患者,岂不是一举多得?”
她真是好奇皇上的脑回路,明明富有四海,怎么就能想到她给人看病收费的问题呢?
想到这里,她微微勾起唇角来,笑道,“皇上,您也知道,因为牙医郎中少,所以看牙医很贵,民女想着,国家有国子监,是为您培养有才能之人的地方,若是能有个专门学习牙医技术的书院……当学习治牙的人多了,郎中多了,是不是人们都能看的起牙病呢?”
乾元帝没想到周归璨竟然这般有想法,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他没有回答,只是道,“你不是还要给人看天疾么?改日吧,容朕想想,与你改日再聊。”
“是!”
杨慎之适时地开口道,“皇伯父,臣侄告退。”周归璨也学着他的样子退了出去。
出了勤政殿,两个人从外边走着,杨慎之的心情很不错,他脸上勾起一个不加掩饰的笑容来,开口道,“怎么不留在宫中?若是能成为御医,想必你的目标也能很快达成吧?”
周归璨却是斜睨着他,学着他的口气道,“怎么不留在宫中?你这么得皇上宠爱,若是你留在宫中,想必会更有尊荣吧?”
不等杨慎之说话,她才笑着道,“非要与我说这种话,我为何不想留在宫中你不是知道么?”
杨慎之难得的没有多说话,眼中满是笑意的道,“你有所不知,我与皇上打赌了,就赌你不会留下来了,果然,周小郎中不忘初心啊。”
周归璨忽然想到了现代那个伟大的领袖说过的话,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人就该如此,就该有精神信仰。
多少年前,华国从沉睡的雄狮,从落后的国家,发展成她穿越前的模样,离不开那些伟大的领袖们,也离不开精神信仰。
作为华国受xx主义教育,受五讲四美三热爱教育的人,就应该有这样的精神信仰。
当初进医学院的时候,他们都宣誓过的,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虽然当牙医不算,可她的确是想多给百姓们治病,而不是成为某个人的专属郎中。
从前她需要银子,需要生活,也需要打出名声去,需要百姓们的信任,可如今她不能说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走,却也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周归璨微微一笑,“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杨慎之凝眸看着她,只觉得她穿的寻常,却像是闪着光一般,忽的他笑了起来,“好,那就做你认为对的事。”
“这是自然。”周归璨颔首,“可能别人觉得我这样做不识好歹,也理解不了,可人与人的思想不同,若是人人都理解我,人人跟我的想法一样,那我应当是很平庸的人吧?”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我要做那个第一个走路的人,我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只要我自己认同我自己就足够了。”
这一刻,杨慎之心潮澎湃,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却在心中为自己喜欢的女子骄傲着,甚至越发的庆幸,他喜欢的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姑娘。
他的手僵硬的动了动,最终还是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后边有人。”
片刻,他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道,“我说谎了,其实后边没有人,我只是想牵住你。”
周归璨的脸红了,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还没有细细琢磨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杨慎之轻声道,“周归璨,能认识你,我觉得很幸运,很幸运。”
她脸上不自觉的绽开了一个笑容,低低的道,“能让你觉得很幸运很幸运,我也很幸运。”
说完话的一瞬间,二人相视一笑。
就这样牵手牵了一会,两个人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触电一般的将手缩了回去。
……
勤政殿。
乾元帝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看着不远处的福禄海,缓缓道,“福禄海,你说他们方才表现出来的可是真的?还是他们做的一个局呢?”
福禄海头垂的很低,他眼睛转了转,笑道,“既然皇上让奴才说,那奴才就斗胆。”
“这勤王世子,这么大了,还是个孩子性子呢,跟从前您跟他玩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虽然是比从前冷了不少,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有小心思,可奴才看着,应当是没多大变化的。”
“若是真有心机城府的人,怎么会带着那周小郎中进宫呢?还以这么个身份,并非看不起她,这姑娘虽然医术很好,可到底身份上不得台面,您若是个有私心的,应允了他,将来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他啊?”
“咱就是说,您就算真的同意了让周小郎中给他做个侧妃,勤王也谁不出什么来不是?勤王教养儿子,不可能连这些基本的厉害关系都不跟他说吧?可还是带到您面前了,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知道不在意,二种是勤王将自己的世子养的天真单纯不知道。”
听了福禄海的分析,乾元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接着道,“太子倒是跟他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