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慢慢蹲在她的面前,
延善伸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裤脚,
那人却只是看了一眼,好像看着一个垃圾一般,他说,“认出了我是不是,延善。”
她崩溃到了极点,怎么会不认识啊,
每天都见到的人,怎么会不认识啊。
后来,又来了几个人,把她带到一个废弃的地下室,
不停的有人问她,剩下的东西在哪,
她不停地被人拷问,
可延善自始至终只是说,对不起,不知道。
硬骨头叫人恨得牙痒痒,
然后又是毒打。
后来,延善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人说,你们再敢动她,我们就一起死在这。
另外有个声音稍微苍老一些,对不起,上面没发话,我们不能放人。
之后的她,被人带走重新扔到了高速路边。
带她走的那个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摸着她的脸温柔又痛苦的说,“你一定要说你不记得了,好不好,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她看着身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垂着眼睛,费力地掰着面前男人的手指,
延善说,为什么救我。
他说,因为你是延善啊。
远远地,有一辆加长深黑宾利从她身边开过。
开车的司机似乎已经认出来了她,甚至下意识地放慢速度,问了一声在后座撑着下巴正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出神的人。
视线对上的瞬间,她看着车里的人,连哭都没有眼泪。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
在二十一岁的那年......
延善疯了一样地捂着自己的头,终究是连呼吸都变成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沈湛西慌乱了手脚,颤抖着去按床头铃,然后拿过镇静剂,出于医生的本能为她注射,
她想起了第一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人问她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她想起了第二个冲到地下室,要把自己带走的人,他说,你真的是我的劫。
她想起了第三个在那车里看着自己的人,他说,你会不会相信我。
延善看着面前的沈湛西,她说,“我不再相信任何人啦。”
病房外,
沈湛西眼泪花了满面,
顾止终于赶了回来,只是这一次,依旧没有赶上,犹如多年前,他拼命赶回来,却只看见在医院神志不清的延善。
他欲哭无泪,他问沈湛西,“我妹妹是不是又疯了?”
沈湛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道:“如果她疯了,我就把她带走,带到一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
然后一辈子都让她好好的生活下去。”
顾止听完,笑了,只是哽在喉头,然后是捂住脸的颤抖和喘息,那压抑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悲怆。
他说,“谢谢你啊,还愿意爱一个疯子。”
沈湛西仔细的与主治医生确认了情况,甚至亲自看了一遍她现在和以前的检查报告,一颗心却沉的更厉害,
一直给延善做心理咨询的栗医生看了眼顾止,“你哭了吗,顾止?”
“延善一切正常。”她想了会儿,好一会儿,才说:“你们把她带回家吧。”
“如果可以的话,离开南川最好,”
她眼神黯淡下去,看了顾止一眼,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再多的也无能为力了。既然她是你的妹妹,那我善心一次,就提醒一次,就一次。
如果你们可以听懂的话,
赶紧把她带走吧。
绝对不要继续留在这里。
“什么?”顾止没明白,
只是沈湛西琢磨着,瞬间变了脸色,匆匆跑进病房,
病房里的延善已经醒了,护士正在给她换吊瓶,
“我来。”沈湛西接过,站在床边,垂着眸,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他问,“知道我是谁么?”
延善倦色难掩,“不知道,”
“认识我谁么?”
延善摇头,“不认识,”
“哦,我是你男朋友。如假包换,我现在告诉你了。”
延善心烦,这人怎么听不懂啊,不说了分手么,怎么这样磨人。
沈湛西伸过手,把她的每根手指都包裹进自己的手心。
她不为所动,但到底没舍得像之前那样甩开他的手,
他看着她,叹息一声,似乎下了决心一般,笑了起来,他说:“不要怕。”
然后更加深刻的握紧了她的手,
沈湛西看着她,“这一次有我,所以不要怕。”
她的心因为这句话,不可抑制的疼起来,
他说,“这几天你就住我那儿,我请阿姨来照顾你。等我办好离职手续,我们离开这。”
沈湛西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但是光是这些日子看着延善的反应来看,
肯定少不了延善之前一直都相信的那些人。
可是那些人却辜负了她。
他私心的不想她再卷进去,
但是只要延善还留在南川,被那些人知道之后,一定还是不会放过她。
沈湛西要带她走,离开这里。
延善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之后什么也没再说,
她明白,沈湛西既然说出来这样的话,就不是一时冲动。
下午的时候,他短暂的离开病房,要最后亲自和延善的主治医生确认一次,延善真的没有任何的问题。
在沈湛西离开的第三十七秒,病房里出现了不速之客。
延善起初是有些诧异的,
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