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冷笑了声，“你算哪门子的妈？”
她不想站着跟自己的亲妈吵，想到不能激动不能生气，她生生把一肚子冒火的话咽下去，不说了。何必跟不懂的人置气。
跟朱小妍，再多大道理也是对牛弹琴。
“你还嫌弃我起来了？”
沈蔓不搭腔。
她径直去厨房，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冲洗后，倒半杯水。在这个过程中，她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沙发上的朱小妍还在说沈蔓不是。
沈蔓听着，当听不见。
沈蔓姑说：“嫂子，你们母女两个有话就好好说，别一见面就吵，弄的跟仇人似的。”
“她还就是我仇人！”
朱小妍望着站在厨房的沈蔓，提高了音量，生怕沈蔓听不到，“这可是我养出来的好女儿，不是仇人是什么？当初我生她的时候难产，知道多不容易，就差没生她死了。她爷奶看我生的是个女孩，脸都变了。”
“她爸都不高兴，她奶跟她爸说，要把她送走我没同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给她伺候大了，她就是这么孝敬我的！”
说着说着，朱小妍哭起来。
她跟沈蔓姑说：“这么多年，我在你们老沈家容易么……”
这些话，沈蔓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她一点儿也不想听，端着水杯进了卧室。
没多久，朱小妍进了卧室。
沈蔓端着水杯就靠在窗台发呆，她很安静，一言不发的站着，目光落到窗外，也不知看什么看的入迷。
连朱小研进屋都没发觉。
“你肚子几个月了？”
冷不丁听到沈母的声音，沈蔓回过神。
她端着水杯的手情不自禁一晃，杯里的水洒了一点出来。她回头，看到朱小妍对着床头衣柜四处的看，找着什么。
别人不明白，沈蔓岂会不明白。
她淡声说：“这屋就我一个人住，都是我的东西，没有别人的。另外一间大一点的主卧，是一个朋友住的，刚搬走。我还没来得及网上招合租，我一个人，住不起。”
朱小妍：“没问你这个。”
她盯着沈蔓的肚子，“怀孕几个月了，什么时候有的？孩子他爸呢，知道吗？”
沈蔓心里有数了。
看来朱小妍只知道她怀孕的事，对于其它的一无所知，甚至，也根本都不知道沈知遇这个男人的存在。她把水杯放床头柜上。
站的久了，后腰有些发酸。
坐床上，沈蔓轻轻揉着腰。
她说：“我怀孕了的事，我谁都没有告诉，就连沈占都不知道。你跟我爸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谁告诉你们的？”
朱小妍不耐烦：“你甭管我怎么知道，我就问你，你怀孕了是不是事实？你才刚毕业多久，工作稳定了没？你怀孕了，你男朋友人呢，我怎么到现在没见到？”
“我告诉你沈蔓，你怎么谈恋爱跟谁谈，我不管。但是你结婚嫁人，没我的同意，你想都不要想。以为怀孕了就了不起了，先斩后奏在我这儿没用的，你必须给我打了！”
再说，老家那边都有看上沈蔓的。
对于自己女儿外貌这点，朱小妍还是很骄傲自信的。她当年就是村里的一枝花，年轻时不少小伙子追，相貌没得说。
加上沈蔓爸，沈藤又长得英俊帅气。
夫妻两的优点，都落到沈蔓身上。
沈蔓从小就好看，越长大越出落的漂亮。
看上沈蔓的那家，找中间媒人来说，说要是沈蔓愿意同意嫁的话，男方他们给彩礼就给二十万，还不让沈蔓爸妈陪嫁。
朱小妍想想就觉得成。
毕竟，沈占也上了大学。
一转眼间没几年就大学毕业了，他现在在学校也谈了女朋友，到时候毕业了结婚，家里总归得有套房子娶媳妇。
现在谁家儿子买房，不在城里买。
家里那个老房子，肯定是不行的。
朱小妍心里的想法清清楚楚，把一笔账算的明明白白，只是不会跟沈蔓说。
不说沈蔓有男朋友了。
就算有，朱小妍也不会同意。
她心里，不会让沈蔓嫁的远的，别说省外。
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嫁远了，她可是够都够不着了。
总之，想都别想。
母女两谈崩了，谁也没在搭理谁。
下午，朱小妍把陆枝枝的房间收拾了下，去楼下一趟，走了一条街，买了两套四件套和一对枕头，回来就扔进洗衣机。
把陆枝枝没带走的毛绒布偶都扔了。
和地上垃圾放一块儿。
沈蔓看到，眼皮子直跳。
她把地上布偶捡起来，心里有气憋着，不能随意发泄，强忍着脾气：“妈，你住就住，干嘛扔别人东西！还有，你跟我姑打算住多久，什么时候走，我很快就招租了。”
“你姑看完病就走，要住一阵子。宾馆贵，正好你这儿有地，何必在到外面住浪费钱不说，我还嫌不干净。”
“然后你什么时候去医院把孩子打了，什么时候我再走。你爸想你了，看你一个人在外面不放心，让你回家找工作干。”
沈蔓蓦地笑了一下。
是吗？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朱小妍不知道，沈藤给沈蔓打过电话了，他那张嘴快，把让她回老家相亲嫁人的事已经告诉沈蔓了。
“妈，我也实话告诉你。”
沈蔓态度强硬：“这个孩子，我肯定不打。我不仅留下，还要生下来。”
说完，一个枕头砸过来。
砸到沈蔓头上，然后掉地上。
朱小妍脸色难看，咬牙切齿说：“你不打，我就当你面跳楼，死给你看！”
沈蔓嘴唇抖了抖。
好半天，气的恼的没说一句话。
最后，她说了三个字，“你随便。”
转身走了。
朱小妍在背后骂骂咧咧：“我是白生了你啊沈蔓，你这个白眼狼！”
门口遇到沈蔓姑，“蔓蔓。”
沈蔓淡淡“嗯”了声，笑也不笑的走了。
沈蔓姑看着沈蔓背影，摇了摇头叹气。
晚上，沈蔓没吃晚饭。
她没有心情吃，吃不下，就喝了一杯牛奶。
她心里藏着事，烦闷的像一只苍蝇到处乱飞乱撞寻找出口，却找不到。不知道找谁说，也不知道跟谁能说说。
这个世界，大家都挺忙。
没人在乎你的苦闷，愿意喜欢听你倾诉。
夜里睡到十一点多钟，有人敲沈蔓家的门。
“扣扣扣——”
沈蔓心一惊，醒了。
黑暗中，她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直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皱眉，赶紧下床，出声想要阻止，可来不及了。
沈蔓刚出卧室，话还来不及说出口。
就听到朱小妍问——
“大半夜的敲敲敲，谁啊？”
话落，朱小妍已经把门打开。
一个男人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