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便是晴空万里。
湛蓝色的天空中,除了那一缕缕白云,还有一道惹人眼的七色彩虹,高挂悬空,久久不散。
洛槐山中,一位面色略带疲倦的年轻人很是随意靠在身后老槐树下,槐花迎风浮动,淡淡的香味随风潜入远方。
年轻人嗅着这香气,双眸略显沧桑的望向高空悬挂的七色。
奇怪的是,他身体时而透明,时而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风吹散般,好生奇怪的很。
老槐树下一人坐着,老槐树上也坐着一人,他荡着腿看着树下人。
他看了良久,忍不住问了起来,“这次虚化的时间好长,清单上的遗愿是不是所剩不多了?”树上之人小心询问,眼神也随着话落,逐渐黯然惆怅。
树下人未抬头回应,只是淡淡一笑。
少倾,随着彩虹消失,树下的人身体神奇般逐渐清晰了起来,见身体恢复,他起身朝村子方向走去。
树上之人见状立马慌乱跳下树,急忙去抓他手臂,但却抓了空。
他急道:“阿温,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位老太?”
梁温点点头。
树下的年轻人叫梁温。
树上的年轻人叫祝木清。
一个摸不清的鬼魂,一个奇怪的人,两人彼此为伴多年,乃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知己。
祝木清气道:“你不能去,不许去。”
温薄停步摇了摇头,目光柔和,轻声说“木清,心里有牵挂未完成,才会一直停留在那里,你懂她感受吧?”
祝木清怔了一下,“我懂,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的任务是帮我们完成遗愿,我们费了多大劲,才将你复活,不是复活后让你帮她们那些人,不劳而获,也不害臊。”
温薄闻言叹了口气,道:“木清,我是活人,我需要要吃饭,暂且不说这个,她生前也算是位善人,她还给过我两颗玉米,还是去了却她遗愿,还了这份情。”
祝木清抓了抓头皮,心烦的很,最后嘟囔了一句“你可真是心软,难怪不得清净。”
梁温望向天空,淡然一笑道:“清净不清净的,不在乎了,填饱肚子再说吧,况且她给我的报酬不错。”
“报酬?两颗玉米你都还情的人,”祝木清白了一眼“你还敢说报酬,那点报酬都不够费力的,吃不了几顿的钱,干着包年的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还好,没饿死,”
祝木清,“……”
少倾,梁温迤迤然跨进老太破败小院,他先是巡视了一圈,印象是好破,好乱。
推门踏进了满是灰尘的屋内,瞬间一股常年无人居住的霉味儿袭来,让他不由微微蹙眉,捂住口鼻。
驻足片刻,屋内一道幽幽声音飘来,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遥远之地飘来。
“孩子,你总算来了。”
梁温点头示意,不抬头,不回头,只听她说。
“照片在里屋柜子里,报酬在院子东南角,你挖出来就能看到,谢谢!”
“客气了。”
两日后。
火车上,梁温看着手中照片,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太相信鬼话了。
梁温在坐了一天火车又倒了半天公交车后,老太口中的目的地终于是到了。
只是……
梁温看着眼前几栋破败不堪的楼房,每栋楼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这小区里面人已经人去楼空,不免又是一声叹气。
他就知道,事情从来不会这么容易完成。
梁温掏出口袋中的照片,照片上一大一小两人,是老太孙子和儿子。
儿子在城里务工,孙子跟在父亲身边,只有每年暑假随父亲回去,之后孙子会跟老太待到暑假开学,父亲则是提前回城继续务工,等到开学再来接。
可前两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孙子儿子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老太腿脚不便,进不了城,托人打听,也没消息,老太去世前还是后,唯一的遗愿都是想再看一眼儿子和孙子。
受人之托,拿人之财,梁温拿着照片打听,几天下来,得到结果是不认识这两人。
梁温苦闷,可也从未打算放弃,这日,他从一家超市出来,点了根烟后,抬头看着天也不早了,打算回宾馆明日再说,就在转弯抄个近路的时候,在巷子里一眼看到了蹲在阴暗处的鬼魂。
梁温驻足观察了一下,看穿着像七十年代的风格,看来这人死了很久了。
这种死了很久的鬼魂没有消散,一般是执念很深,可再深,不去投胎,早晚也要消散尘埃。
看他那样儿,不像是虚弱快散了的鬼魂,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梁温叼着烟走过去,很有礼貌地问道:“大叔,您在这片多久了?”
这只鬼魂怔了片刻,似是不可置信对方能看见他,一只脏兮兮的手,在梁温眼前一直晃手。
梁温有点让他晃的眼前发晕,笑道:“您能不能别晃了,我能看到您,我问您点事可以吗?”
鬼魂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来回打量片刻,才大脑接受了对方能看到他的事实。
他道:“可,可以。”
梁温从掏出口袋里的照片,撑给他看,问道:“见过照片里的人吗?”
鬼魂盯着照片看了又看,先是蹙眉,接着又摸了摸下巴,然后又啧啧了两声,最后叹了口气。
“……”这鬼可真有意思,戏还挺多。八壹中文網
“认识?”
鬼魂沉吟片刻,陡然咧嘴一笑,“认识,大的死了,小的没有。”
没想到,梁温着实没想到,老太苦等的儿子,已经走了。
“我知道小的现在在哪儿,不过……”他停顿了几秒,挠了挠侧脸,“我不能白告诉你,我有条件。”
梁温不喜欢被鬼提条件,但他们偏偏就觉得自己很好欺负一样,他不是无所不能,什么都能满足他们。
梁温深吸了一口烟,把烟掐了,盯着他道:“说吧。”
鬼魂这时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说,“我没什么特别要求,我就想吃顿饱饭。”
梁温听后并不好奇,诧异,反而松了口气,这种情况,他之前也遇到,没什么难度,所以很痛快答应了。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他问道。
“记得,不过你还是叫我冯叔吧。”
梁温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