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江卫民特意换了条内裤，把换下的那条扔进脏衣篓里。
少年长大的一个个夜里，总是伴随着一个个不记得过程的春梦。
昨夜江卫民睡得很晚。
辗转反侧间，不住地后悔自己没有答应安迪一个月4000美元的报价。
哪怕只干一个月也好啊，一整年的生活费就有了。
现在想想，安迪的笑容好像也没那么虚伪…
胡乱揉了揉头发，江卫民起床洗漱，既然昨天没算明白账，今天就该更努力才是。
一楼，黛妮卡正从厨房里往外端早餐。
“黛妮卡女士，今天不用帮我洗衣服了。”
洗衣服，是黛妮卡新近开发的赚钱项目。一个月五美元，价格合理公道。
黛妮卡向江卫民投去同情的目光：“哦！我可怜的孩子！你那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说明你的身体很健康，不用害羞。
以前经常来找你的那个姑娘呢，你不会还没拿下吧？”
妮可？
好像，昨夜梦里那个蜂腰硕臀的妖精就是。
江卫民越想越觉得像。
不过，近半年来，妮可没再找过他。
以前被妮可纠缠，江卫民觉得很烦，人家不来了，他又有点失落。
他应该是享受自己被别人欣赏这件事情的，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一位漂亮的异国女子。
就像很多漂亮女孩子享受备胎的殷勤，备胎越多，越优秀，越坚持，她们就越发地知道自己的不俗。
“我们只是朋友…”
江卫民匆匆吃完早饭，来到实验室。
～～～～
实验室窗外的树叶被一阵风吹得哗哗作响，枯黄的树叶和树枝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羁绊脱离，纷纷飘落地面。
江卫民抬起头，伸了个懒腰。
他面前的电脑上外接有一个小盒子，屏幕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汉字。
这个小盒子就是汉卡。
“呼！终于成功了！”
一旁墙上的日历经日日撕扯，仅剩十二分之一。
从81年8月着手准备，到研制成功，用了一年零三个月。
如果说前期的设计工作还能给江卫民一些“创新”的挑战感，那到后期验证时，只剩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枯燥和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挫败感。
他也许真的不是一个天才，在有前人铺路，无耻剽窃后世知识产权的情况下，依旧无数次产生过放弃的想法。
不过，专利还是要申请的，忙活一年多就为了挣个辛苦钱。
可惜的是，我国1984年颁布才颁布专利法，1985年4月1日起正式实施。
在此之前，他只能学古时候的地主老财，像他们把钱埋进猪圈里一样，把专利保护好。
到1993年10月1日，我国向世界知识产权组织递交了专利合作条约加入书。
1994年1月1日起，在我国申请的专利，只要加入世界知识产权的国家都会保护其合法权益。
申请专利后，江卫民把汉卡带到了梁思申外公家里的茶几上。
梁思申外公拿着汉卡上下左右地看，一脸不相信地问道：“安上这玩意儿就能让电脑显示汉字？”
“试试就可以了。”
二人来到梁思申外公书房，他书房里就有一台ibm5150。
买回来后一直放着吃灰，基本没有打开过。
王老爷子装这台电脑，和那些大老板在办公室放一墙书一个道理——都是给别人看的。
江卫民把汉卡安装好，打开电脑，运行汉卡驱动。
提示成功后，启动wordstar文字处理软件，在梁思申外公期待的眼神中打出三个汉字——梁思申。
“嘶！”王老爷子吸了口凉气，“这么神？”
“怎么样？外公，感不感兴趣？”
江卫民不懂那些虚头巴脑的谈判技巧，与其在梁思申外公面前班门弄斧，还不如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谈。
那些花里胡哨，看起来神鬼莫测的奇谋妙计往往不会奏效。
假使想完成一个目标，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是分成五步，每步有8成成功的可能。
第二种是一步到位，只有一半的成功率。
数学告诉我们，第一种完成目标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三十，而第二种有远远低于第二种的百分之五十。
“我是做投资的，很少做实业，苦哈哈才挣体力钱，聪明人都是让别人替自己挣钱的。”
“哦，那就算了。”
江卫民一点不为王老爷子拒绝而失望，他知道这个东西的市场价值。八壹中文網
汉卡极普遍的90年代初，石玉祝依旧能凭借一张汉卡迅速成为亿万富翁。
更何况是现在。
母鸡在手，还怕吃不上鸡蛋？
江卫民要找的，只是一个愿意给他手里母鸡提供鸡窝的人。
“哎，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啊！你先说说怎么个合作法，是想让我一次性买断，还是按年给钱，总不能是白送给我吧？”
王老爷子才六十多岁，远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目光毒辣一如往昔。
他从没想过拒绝，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习惯性的谈判手段。
然而，他忽略了江卫民只是一个学生，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整了出鸡同鸭讲的小乌龙…
“按年付钱吧，我一次性要那么多钱也没用，全给美利坚税务部门了。”
汉卡不能像高通那样按照售出机器数量收取定额专利费，它专利性没那么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一批又一批人通过它发家了。
柳船志、雷均、石玉祝、求博君、杨源清……
可以说，现在跟电子产业沾点边的，早些时候都鼓捣过汉卡。
“你心理预期是一年多少钱？”梁思申外公依旧没表明态度。
这么谈下去，江卫民不可能从梁思申外公这只老狐狸手里占便宜。
于是，他羞涩地笑了笑：“没想法呢，刚做出来就拿过来了，外公肯定不可能让我吃亏，是吧？”
梁思申外公似笑非笑地看向江卫民：“是这个理儿，我想了想，给多少都不合适。
这样吧，卖这个东西挣的钱我一分不要，全留给思申，你的那份也不给你了，算做娶思申的彩礼，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