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闵瑜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一天的闹剧，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过。悔吗？恨吗？她不知道，只觉得一颗心又满又涨，眼睛酸了又酸。到底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怕人知晓的饮泣堵在了嗓子里，无声的抽噎带动着整个身体都在颤动，泪水染湿了枕头，阻塞的鼻子让她呼吸困难。
年少的一晌贪欢，也许到最后都会化作一江春水，滔滔绵绵费尽半生的痴情。她曾以为是幽梦入帘，带给她一场盛大的想象。然而，张牙舞爪的现实明晃晃地告知她，不过是爱了不该爱的人。在二十八岁的这一年里，她已尝遍了人生的苦。梦已醒，温存难消，过往的情深还余下几许？
叮零零——叮零零——
“总监我接电话，是姜总。”李繁停下汇报，见姜尔点头，才滑动接听键。
“姜总......嗯嗯......好的，我马上来，您等我。”李繁挂了电话，看向姜尔“姜总让我去接他，他喝了点酒......正在夜阑珊。”
股东们更是不满：“姜总倒是好心情，我们在这里通宵达旦为他擦屁股，他跑去喝酒......”
李繁禁不住懊悔，刚才应该声音更小一点。姜尔若有所思，压根没注意到李繁的不对。抬起咖啡饮了一口：“这件事儿要马上解决，很明显这件事情是有人有意操作的，我能保证这个人肯定不是姜桓。当然，我不是袒护他，姜总以往的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她这么说，大家倒都认可，但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别说喜欢外头的野花了，喜欢儿媳妇留下千古骂名的都有......难保不是姜桓为了给新人腾位置，冲动下这么做的。
“现在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但是很快明天或者后天，警察的调查结果一出，有意陷害和恶意造谣一旦坐实，不管姜桓有没有做过，姜氏集团这盆脏水是洗不掉了。”姜尔眼神深沉，“所以，我们必须赶在公安结案前，把握事情的主动权，给公众一个交代。而且这个交代，必须把姜桓摘的干干净净。”
“看来姜总监是有办法了。”有人追问。
姜尔看了眼一言不发的父亲，得到父亲支持后：“李繁，你这样做......”
李繁赶到夜阑珊时，姜桓酒醒得差不多了：“怎么这么慢？”他忍不住捏了捏额头。
李繁调整了下紧张的呼吸：“赶上夜班下班的高峰期。回家吗，姜总？”
“去境遇。”姜桓顿了一下，有些事情该断了。
李繁透过后视镜看了姜桓一眼：“去找宋女士吗？姜总，现在公司的处境很尴尬，宋女士附近一定有人蹲守的......”
李繁的话未说完，姜桓明白了他的顾虑：“放心，我不上去，一会儿打电话让她直接到车库，我在车里等她。”
“嗯，好的。”李繁终于舒了一口气。在车里就好，在车里就好。
车子驶入境遇的地下车库，宋渔从暗处走出来，开门上车。红肿的眼睛，但穿着依旧干净体面，头发微乱的披散在肩头，面庞很苍白，哀伤似乎被有意克制了。
李繁按下了开通键，下了车，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对不起......”这是姜桓的声音。
宋渔凄惨一笑：“做错的是我，为什么要你要道歉，你道歉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姜桓不知道说什么，拿出烟，但想到紧闭的车窗和宋渔，他又将烟放了回去。
“为什么不说话？觉得无话可说吗？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吧......”宋渔的眼泪掉了下来，“姜桓，明明你先爱上的是我，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你，我以为你会等我回来。”
姜桓脸色微僵，他递过去纸巾：“宋渔，那时候我们都还小。这不是找借口......”
“哈哈哈！姜桓，我从没有想过，这样的话会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宋渔抽动着肩膀，哭出声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爱过我吗？当年为什么不挽留我？”
姜桓看向窗外：“对不起，宋渔。”
“对不起！对不起！你连承认不爱我的勇气都没有吗？”宋渔崩溃了，扑到姜桓怀里嚎啕大哭。姜桓全身僵硬，想将宋渔推开，宋渔手紧双臂，不肯离开。
“宋渔，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舒了一口气。”姜桓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宋渔猛地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里都是愤恨和绝望：“为什么？为什么？”
姜桓并没有回答，但答案如此显而易见。
“那为什么，昨天我们的绯闻，你默认了？”宋渔擦干眼泪，声音里全是干涩，“为了闵瑜对吗？你看不到她的心，你想让她害怕、生气，你想看到她的在乎......”
姜桓的眼神里终于有了起伏，宋渔的心更痛了：“哈哈——哈哈——姜桓啊姜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啊！”
宋渔上前抓着姜桓的衣领一字一顿地问他：“你爱她吗？你爱不爱闵瑜？”
“爱！我爱她！”姜桓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怜悯又起，但他知道任何的松口都是在给她希望。
宋渔全身的劲儿都卸掉了：“爱她......爱她.....你爱她。所以，你今天找我也是为了她对吗？你见不得她受委屈，见不得她难过，你甚至不想失去她对吗？”
宋渔像是问姜桓，但更多的像是自问自答，姜桓沉默着。
“对，都是我做。绯闻的照片是我放的。闵瑜的视频是我找人偷拍的，网上的文章也是我找人做的。你其实都知道对吗？”宋渔索性破罐子破摔，“姜桓，我知道你同情我。你觉得当年是你给了我希望，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选择放弃了我，所以你觉得对我亏欠，这么些年来，给我提供资源给我代言，你想尽可能弥补我，到头来却发现喂大了我的野心。”
“其实我都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即使结果我也早已料到，那又怎样呢？我就是要毁掉闵瑜，她凭什么得到你的爱！她凭什么能那么幸福！我就是要让她跌入深渊，看着你为她难过！”宋渔声音里眼睛里的狠毒，让姜桓陌生。
“明天，你澄清吧，说明事实真相，这个时候说出来比被曝光更能获得观众的原谅。我尽力保全你，你回美国。过两年，等一切都过去，我安排你复出......”
“休想！休想！我的人生早是一滩烂泥！我是不会收手的，我就是死，我也要溅你一身血！我要让你日夜难安，我要让你和闵瑜之间永远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宋渔彻底疯了！
宋渔和姜桓的对话，被完整地传送到了姜尔的手机上，保留录音，联系宋渔的公司，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