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竹君本来已经准备要下班临时接到商斯臣的电话,请她帮忙送份文件到金地大酒店。她虽然不悦但是还是去了,拿着文件袋安静的等在大厅里,罗马式的雕花柱错落巧妙高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在休息区里,她再打电话给商斯臣,那边只是拜托她再耐心的等十分钟就下来找她,傅竹君只好耐心的呆坐了一会儿,没想到这样的恍惚,一抬头竟然看见了王婉的弟弟那个肇事者王宏图,他身边跟着一个精瘦男子,两人不时耳语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的模样,傅竹君看着看着忽然就想起了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原来他还没有离开这里,他们竟然是认识的,那当时是不是在房间里讲话的另外一个人是王宏图,有了这个猜想的傅竹君只觉得恐惧心内一沉,眼见着那个精瘦男人微微偏头朝这边看来她立刻缩在沙发里,动也不敢动生怕被盯上,手机响了,她并没有看只是死死的攥着,手机响个不停一接起来,立刻传来商斯臣的声音:“你在哪里。”
“我在一楼大堂的休息区,”
商斯臣扭头看,果然自己就在距她不远处,遥遥望着她接电话的侧影,立刻快步走过去。
傅竹君再看就只看见王宏图与那个精瘦男人两人一直往南走去进了电梯。
“怎么了?”他看着她一直盯着别处十分不安又慌张的模样,
她递给他文件袋,“没什么。”
回到关竞扬公寓的她在客床上翻来覆去,脑袋昏昏沉沉就是一点儿都睡不着,后来吃了安眠药才慢慢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对她说:“去报警,拜托救我。”又有一个声音阴恻恻地问:“你为什么没救我?”
傅竹君看不清那个姑娘的脸却害怕的眉头打结,满脸冷汗,前尘往事形成一个黑暗的圈把她绕起来叫她逃无可逃。然后就看见一个人突然从高空坠落就那么躺在那里动也不动,血都溅到自己的白色球鞋上,她蹲在地上,却被那个瘦削男人堵住所有的去向,梦的最后停留在父亲出事前给她打的那通电话,“要小心,爸爸以后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所有的事情尘封的记忆全部再次涌现,在她脑中不断搅动。
第二天起床她挂着黑眼圈连带着神经都紧绷着,关竞扬陪她去医院拆石膏,利落地打方向盘,车子拐上另一条路,他目光在她脸上落了两秒:“总觉得你最近对我冷冰冰的。”
“不知道我哪里给了你这样的感觉。”
他的手移过来,去寻她的手:“哪里都给我这样的感觉了。”自从他从珣城回来就觉得傅竹君特别忙总是早出晚归,多数情况他回来的时候,她的卧室依旧空无一人,每天早上自己起床之后准备喊她吃早饭,她又已经出门,
“那是你想多了。”她轻轻拍掉他的手。
关竞扬笑了下,“希望是我想多了,”
傅竹君扭头望着窗外,好一会儿没说话,她以为刚才的话题已经结束。
等红灯时,关竞扬忽然认真看着她,嗓音低沉:“我妈要回来待几天的时间,我们一起去见她好不好?”
她反应了几秒这倒是第一次在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关竞扬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笑了下逗她:“丑媳妇总得见婆婆的。”微微吸气中低音迷人,“明天周三,咱俩一起去见吧。”虽是询问。但他说话的语气,谓之坚定无疑。“让我妈妈见见你等于先把你定下来,这样你就跑不了了。”他已经全计划好了:“等你下班之后我先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机场,晚饭就和妈在柳园吃一顿饭,你觉得可以吗。”
她却直接将话打断。“明天我没空。”傅竹君呼出一口气,婆婆?这会儿慢慢放松下来,才觉出自己后背上早已浸出密密麻麻的一层汗,对于要和关竞扬妈妈见面的这件事她很期待但是更多的却是更加无所适从。克制许久的压抑又慢慢复苏起来,她闭上眼,想起有些事情心里更难受。
关竞扬握住她的手的手臂倏地收紧,语气尚能保持住,不慌不忙地说:“哦,那后天,后天妈应该也有时间的。”
“后天。后天可能也不行。”犹豫一番,到底还是说了,“我可以不去吗,”
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他上扬尾音又问了一次,“嗯?”
窗外雨声渐大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耳边却单调。
关竞扬姿势不变的看了她几秒,脸上的表情算是彻底冷了下来。他克制着,依旧平静问:“成啊,那你给我一个具体时间。”
她低着头,“现在没法保证,陆延止术后我该去医院陪着的。”
“见我妈一面没时间因为得去医陪着陆延止是不是?”关竞扬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呵的笑了下,“那请你在陪着陆延止的时间里面抽出一个小时,可以吗?”
她解开安全带,看了他一眼之后立刻拽车门准备下车,
一见到她要走,他是再也压不住情绪,大力的捏住她的肩膀,一下子就把她重重的掰回到位置上,她的背撞在座位靠背上,身体也被他换了一个方向两个人四目相对成了面对面的对视。
傅竹君望着他,他亦逼视眼神冷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冷言:“从我从珣城回来的那天起,你态度就变得突然冷下来,每天躲着我早上起得比我早晚上回来的比我迟,不想和我一起吃饭不想和我约会,不想去见我的朋友,都没事儿,我能忍。你累,你工作忙,你需要休息我理解。但傅竹君,你现在连一个小时都不愿意给我,我想带你见我妈一面,想让长辈看看儿媳妇也不行,你要去陪他,是不是赶明就要旧情复燃了,再然后是不是就和我分手——你让我怎么忍?啊?怎么忍!”
“我最近很忙也没有心情,更何况那是你的母亲,我不想太仓促的见面让她对我印象不好,你现在很不冷静,我先走了,”
她这样冷静的口气分明就是不在乎自己,关竞扬冒出了这个想法之后是真怒了,“傅竹君,咱俩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你要是还想着陆延止想和我分手就直接说,别他妈吊着我。”
他的眼神里满满溢出来受了伤的疼痛,看得她心里更难受傅竹君稳了稳情绪,再抬头时,佯装无所谓“我让你忍了吗?你没必要忍我,关总!”
他很少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气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你给我好好说话!”“傅竹君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啊?想忘记陆延止想重新找个人然后我就出现了,答应和我交往只是因为我恰好出现,那如果先出现的不是我是别人你也会答应其他人是不是?”关竞扬笑了,笑着笑着,眼眶给笑红了:“看这个傻男人多蠢,你是不是这样想的?是不是?!”
对上他发红的眼睛傅竹君到底还是不忍心只能沉默着转过身,下车迅速钻进路过的一辆出租车里。
一直淋着雨到公寓才发现自己瞬间没了力气,回了魂想迈步,结果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放任这波不安疼痛过去,傅竹君脑子里全部都是昨天在金地酒店看见的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那一年分明看见了这个人。噩梦原来真的没有消失不管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