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捧到阿元跟前,扁壶里的水,第一口永远是阿元的,关山难越道阻且长,怕阿元吃不消,她挺着大肚子为她揉腿捶肩舒展筋骨……这般刻意到近乎讨好的关怀,并没有换来阿元的笑脸,她得到的,只有她显而易见毫不隐藏的鄙夷和不屑。许是越来越浓烈的离愁别苦已积蓄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口,于是,阿元开始对泱泱做一些很抗拒的动作说一些很难听的话。比如,她会在泱泱伸出手想要压平她眉心堆叠成山的皱痕时,面无表情的打开那只伸过来的手,耷拉着眼皮冷嘲对方多事。比如,她会在泱泱碍于孕肚迟迟弯不了腰坐不到石头上,抬头哀哀求她帮助之际下意识咧开,尔后站在丈远的距离外骂她连这都做不到可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比如……比如,她会在泱泱张嘴欲唤阿元这两个字之前,凶神恶煞满脸厌烦的呵斥泱泱闭嘴,哪怕对方只是想问一问她饿不饿。阿元对泱泱所有的耐心,好像在踏出河西城脱离洮氏掌控的那一刻,全都用尽了。现在的她对她,有且仅有的,是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嫌恶和毫不留情的讥讽,若非要再扯出点什么,那就只有……薄凉。原以为离开了洮氏府邸,她们就能像在庄里时那样,听春花夏夜秋风冬雪,看夜幕袭来星垂四野,以为回归到只有彼此作伴的生活,就再不会出现霜月居里那种莫名其妙的疏离,却不想事与愿违。好在泱泱并不介意,她只当阿元是离愁别绪使然,天真的想着兴许过段日子便好了,就像在霜月居里时,突然有一天阿元就抱着被子从大通铺回到了她身边。这种无底线的忍让包容和豁达,一直持续到逃出河西城的第三日。那一日,事先备下的干粮全都吃完了,肚子饿的受不了,泱泱就用身上最后的余钱同乡野人家换了几把米,强撑着腹部传来的痛意搭了个简易的灶台熬粥,而阿元却嫌她动作慢抬腿连锅带灶一脚踹翻在地。煮的半生不熟的白米粒泼洒的到处都是,看着满地狼藉,听着鹿生肚子里按不住的咕噜声,泱泱到底没忍住,委屈的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