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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不必背上因果这把枷锁(1 / 1)

第二个贵人存在,他赶忙肃容正色,小心翼翼答,“贱民阿爹阿娘是有福气的人,世道艰难,揾食不易,老天爷不忍心看他们吃苦,遂将他们都收回了天上。”

鹿生回完话后,马车里的贵人不知作何思量,竟迟迟没开口,候了良久,方才听他再问,“你多大年岁,你的小妹又多大年岁了?”

“贱民八岁,贱民小妹……将出生不过十日。”

“才十日,”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那道平平静静的声儿里似有了惋惜之意,“这般小便没了爹娘,着实可怜。”

“这就可怜了?”

被唤作厂公的贵人拖长了尾音,对上同坐一车的另一贵人,他竭力让自己桀骜惯了的语气显得恭敬,但言词之间到底还是泄露了几分不屑,“主子金尊玉贵不赀之躯,从不曾尝过这人间底层疾苦,路边见着一两个孤儿弱女便悲天悯人,奴才四岁流离在外的时候,可比这两个只是丧父丧母的小东西难多了,他们算得着可怜吗?”

只是丧父丧母……听着这一句轻飘飘的、好似只是被蜜蜂蛰了一下,连半点痛痒也觉不出的话语声,鹿生心下不由得骇然。仅有一段衣不蔽体食不饱腹乞儿经历的鹿生,不曾被人贩子拐过,不曾被拥有血脉牵连的亲人追杀过,也不曾被租给邪医作药童在生与死两重境地里来来又回回,更不曾丢失象征儿郎身份的命根子……他的阿爹阿娘是大旱年间教旁人害死的,而不是“因为寻他”而被旁人害死,不必背上因果这把枷锁的鹿生,未被曲折人生反反复复磨砺淬炼的鹿生,压根儿就想象不到“只是丧父丧母”这句话里蕴藏的那股子云淡风轻,究竟要受多少苦难经多少绝境才砥砺的出来。于此时此刻的他而言,命运予他的最大磨难就是丧父丧母,所以鹿生尚还理解不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这般轻飘飘的、不痛不痒的说出“只是丧父丧母”这句话来。纵然不理解,却也不敢出声驳斥。他抱着怀中女婴跪在地上,番子手中的刀柄尖端抵在太阳穴处,他既没有同那位被人尊称为厂公的贵人辩白那句在他听来极度不舒爽的话儿,也没有开口向另一位被言辞误导的贵人解释自个儿与怀中女婴并非同一个父母所出。血脉相连的兄长为救一母同胞的小妹愿意豁出性命,似乎才更符合情理,而一旦知道他们毫无牵连,少不得还要耗费口舌解释甘心为救对方一命换一命的原因。向素未蒙面过的生人求救已是极其冒险的一件事,他又怎敢真的老老实实事无巨细的交代。稍作思量,鹿生强咽下悬在喉间的颤音,尽力教自己说出口的每一字都清晰易辨,他说:“贱民不可怜,可怜的是贱民的小妹,若非贱民无能,又怎会累的她一个将出生十天的孩子受苦至此,但求贵人垂爱,救贱民小妹一命,大恩大德,来世黄雀衔环,定行犬马之报……”星月高悬的这一夜,鹿生跪在京都来史那辆门头镌刻着白芍花开的漆黑马车前,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将这短短八年积攒的所有感恩戴德的好话全部都说尽了,然后,他终于如愿异常的听到了贵人那句——“罢了,小太监,叫你的奴才把这兄妹二人收着,寻良工诊治,一块带去京都。”

这话里的兄妹二人指代的是鹿生和他怀里将出生不过十日的女婴,但这话却不是对着鹿生说的,而是说给与贵人同处一车厢的那位厂公听的。那位厂公似对贵人的抉择有所异议,压着声儿嘟囔,“为什么是奴才的奴才,而不是弥迩?”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你奴才的主子作恶多端罪孽深重,需积功德消业障,才能得福报。”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一只葱白如玉的手半打窗边帷幕,耷拉着眼皮冷声问手执刀柄将尖端指向鹿生太阳穴的番子,“小四儿,你耳朵聋了,听不见陛下的话吗?”

陛下二字传入耳朵里,鹿生脑中轰的一声响,似年三十的爆竹在他颅内倏忽炸裂。值此一刻,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同将将说话的厂公一块儿坐在那辆漆黑色马车里的,是大煜王朝年轻的帝王。叫做小四儿的番子听见主子声音里拘着的寒意,忙不迭的收了刀,伸手一把抓住还跪在地上的孩童脖颈就要把人往起来拽。那位厂公透过窗边半打的帷幕,就着星月稀薄的光芒隐隐约约瞧见番子动作粗鲁,忍不住皱了皱眉,噙着股子愠怒不满的提醒,“小心着些,折了咱家的福报,有你好果子吃。”

“是。”

小四儿慌忙应声,与此同时,那只抓着鹿生脖颈的手也迅速挪移到了对方臂弯。方才还一副凶神恶煞似是要吃人模样的番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堆起满脸笑意搀扶鹿生站起,和和气气请,“功德,随小四儿这边走。”

“往哪儿走?”

“往良工跟前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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