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顾宇点头应下，一念大师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
一念陪着顾宇走出寺庙，一直送到寺庙门口时才停下。
“施主，一路保重。”
“顺着此路，走三百里左右，你便会看见新的城池。”
一念诵了声佛号，但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而是目光平静的注视着顾宇。
“再见！”
顾宇很识趣的摆了摆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唉……”
一念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身躯轻轻颤抖了一下。
四周刮来一股劲风，卷起无数尘浪。
大风消散，一念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寺庙门口斑驳的墙皮脱落稍许，添了几分岁月之意。
……
夜色骤降。
青石台阶下，顾宇颠颠的走了上来。
诶，我又来了。
就是玩！
离开寺庙不久，他就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今日的一切，总觉得透着一股诡异劲。
一念的状态很不对劲，大清早便急匆匆的将自己赶走。
话语间带着一丝催促之意。
无论是一念故意为之，还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此事终归是吸引了他的好奇心。
人呐，有时候就是这么贱。
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偏偏就是想来。
不过顾宇敢来，也是因为有一定的底气。
不然真送死，他倒也不敢。
顾宇偷偷摸摸的来到寺庙门口，顺势溜了进去。
一路上，四周静悄悄的。
空气中溢散着淡淡的香烛味。
走了没多久，便听到了一声声浩荡整齐的诵经之音。
伴随有木鱼敲击之声。
声势浩大，给人一种心镇神闲之意。
“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
南无阿俐耶婆卢羯，
烁钵呐耶菩提萨陀婆耶……”
很快，前方的大殿映入眼中。
大殿之内，四周点燃了一盏盏油灯，将殿内衬托的璀璨辉煌。
明黄色的烛光乍一眼看去，宛如满殿佛光。
大殿地上盘坐着一群小沙弥，而一念坐于大佛之下，正对着门口。
在其身上，释放着一道黄色的光晕。
一念双眸紧闭，似乎并未注意到顾宇前来。
明明是浩大恢宏的场面，但顾宇却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氛围。
窒息。
似乎无形中有一双大手，狠狠扼住了他的脖颈，身体四周弥漫着一丝冷意。
这股压抑的氛围令人难受。
随着经文的诵念，殿中众人身上也绽放出佛光。
只是……
在这层佛光之中，顾宇看见了一层极深的黑芒。
阴冷，残忍，扭曲……
那黑色的光芒中，似乎掩藏了世间的一切负面情绪。
更恐怖的是，比起那佛光而言，那黑光威力也要更盛一筹。
浓郁的佛光几乎无法掩盖那森寒黑芒。
“果然，我猜的没错，这里不对劲。”顾宇暗暗思忖。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顾宇觉得机智如他，已经猜到了大概。
一念应该是在以自身的力量镇压这些鬼灵的恶念。
嗯，没错，就是这样。
但很快，顾宇就被打脸了。
啪啪！
无形中，似乎有一双大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猛抽。
悄然之间，
寺院之内，弥漫出一层阴冷的黑雾。
黑雾宛如潮水一般，一点点向着四周扩散，很快笼罩整个寺庙。
只是在这浓墨般的夜色下，这些黑雾倒也不是太过显眼，只是异常的阴冷刺骨。
殿中金佛之上释放出一层浓郁墨汁般的黑光。
是的，就是黑光，与一众鬼灵身上的光芒几乎一般无二。
甚至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顾宇瞪直了双眼，一脸错愕。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
事情怎么越来越诡异了。
“哒哒……”
黑雾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顾宇神色一凝，全神贯注的盯向黑雾中的那道模糊人影。
渐渐地，那道模糊人影变得清晰起来。
待窥得人影全貌后，顾宇瞳孔骤然一缩。
“一念？！”
不！
不是。
顾宇转头看向大殿之内，一念仍端坐于佛像之下。
所以说……有两个一念？
随着另一位“一念”的到来，端坐于佛像下的一念缓缓睁开了双眸。
久经沧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力。
“你终究还是出来了啊。”
“是。”
“你镇压我许久，但你又能镇压到几时。”
殿中的一念将目光投向黑暗之处，平静道：“施主，出来吧。”
“既然已经走了，你又何必再来，你不该来的。”
顾宇从阴影中跨出，大大方方的站在了院落中。
他很确信，一念刚刚的确是在看他。
那也意味着，自己的行踪早就被一念发现了。
尴尬了。
隐藏了个寂寞。
“大师。”
顾宇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在院中的“一念”身上扫了一眼，问道：“这位是……”
“同体之灵。”
一念伸手指了指上方佛像，长叹道：“我与他皆诞生于这座佛像之中。”
顾宇抬头看向殿中佛像，一脸的诧异。
脑瓜子顿时嗡嗡的。
他想到了昨日两人的谈话，合着你就是自己的佛？
就在这时，院落中的另一个“一念”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刹那，见过施主。”
刹那？
一念？
这名字都好奇怪啊。
一念温声道：“师弟，回去吧。”
“你恶念未消，不应该出来的。”
刹那面无表情的反驳道：“何为恶，何为善？”
“你又如何确定自己是善？”
“倘若你不是善，那又为何断定我是恶？”
在一旁充当吃瓜群众的顾宇忍不住想要喝彩。
说的好！
饶有兴趣的看向一念，不知你要如何反驳。
顾宇有种参观辩论大赛的感觉。
刺激！
“那你是善吗？”一念平静的问道。
“……”刹那。
顾宇差点都以为陷入了死循环。
“我不是。”刹那摇头道：“这世间众生，有善有恶，哪怕百世善人，但他的一丝善念亦有可能造成恶果。”
“就如你，你妄图超脱这些鬼灵，但他们的恶却塑造了我。”
一念沉默了下来。
对于这句话，一念罕见的没有否认。
他当初那一举动，真的是善吗？
一念的心境其实一直都在动摇。
顾宇掏了掏耳朵，心中有些烦闷。
能动手就别哔哔。
刚开始还觉得有点意思，但看这节奏，分明就是在扯皮。
“刑天！”
顾宇轻唤一声：“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