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君变夫君(1 / 1)

第二日,李稷就带着苌离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御辇。自登车之后她不仅一言不发还一动不动。

李稷瞟了她一眼,笑着问道:“你不是巴不得早些回去,现在正往回走呢,怎么还是一脸不高兴?”

“臣没有不高兴。”苌离道。

“当真?”

“当真。”

“那就好。”李稷点了点头,道:“让你练的字你还没练完呢。正好闲来无事,你就在车上继续练吧。”

“是。”苌离早就注意到车内是备好笔墨纸砚的,不用李稷吩咐便自己拿了过来。

“可要我写几笔,方便你临摹啊?”李稷又问。

“不敢劳烦陛下,您的墨宝臣已烂熟于心了。”苌离又是惯有的面无表情。

李稷拿起一份奏折同时,又丢给苌离一句。“那你就开始吧。”

当李稷的注意力重新从奏折转移到苌离身上之时,她写满的好几张宣纸已经被她扔在了一旁。这些宣纸之上只有一句话:望之不似人君。

放下手中的奏折,李稷随手捡起一张细细看过后,点头赞道:“不错,看着有七八分像了。”

“多谢陛下夸奖。”苌离不仅一脸淡定,手上不停,落笔沉稳地又写了一遍:望之不似人君。

“这人君二字,你写得还差点儿意思。”说着,李稷接过她手中的笔,在旁边写下“人君”二字,然后把笔放回苌离手中,“照着临吧。”

李稷如此反应是苌离完全没有想到的,所以她此时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李稷。

见苌离半天没有反应,李稷才问道:“你写的这句是在说我吗?”

苌离觉得自己还没有勇气当面承认自己就是在骂李稷,花了极大的力气才从挤出一句,“不……不是。”

“不是啊?”李稷居然是一脸的惋惜。

这一招苌离是真接不住了。

“在你面前我当什么人君,这不是假正经嘛。”李稷大言不惭道。

这一刻苌离只想问问周成钰他是如何存活至今的,怎么就没被这人给活活气死。

李稷似又想起了什么,抓过苌离手中的笔,在那个人字上添上两笔的同时,说道:“所以你写什么人君呐,还是写这个吧。”

看着面前的人君变成夫君,苌离一口气不顺,剧烈呛咳起来。

李稷含笑给苌离拍背顺气,“你何时把这两个字写得与我写的如出一辙,此事咱们就算了了。”

“臣不写!”苌离义正言辞地拒绝。

看到这只猫终于跟他呲牙亮爪了,李稷的心情是愈发愉悦,“若你能在我面前把这两个字念出来的话,不写也可以。”

“想都别想。”苌离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就是让你念两个字而已,又不是让你这么唤我,你至于如此吗?”李稷完全是在火上浇油。

此时,苌离唯一能做的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面前这个无赖还是九五至尊。

“你到底还没嫁人,在一个郎君面前说出夫君二字的确是为难你了。”李稷似乎是良心发现,“若你唤我一声十郎的话,也可。”

见苌离仍是一言不发,李稷又哄骗道:“姑母和成钰都这般唤过我,你为何就不行了呢?”

如果可以苌离现在只想起身走人,可眼下她走不了。即便她能不顾一切地一走了之,李稷也有的是方法让她回来。话又说回来,就算自己下了车又能去哪儿呢?其实自己根本无处可去,这一瞬间苌离突然觉得委屈。

几乎同时,李稷就注意到苌离的眼圈有些发红了。直到此时,李稷才意识到自己这回玩过火了,她从小到大何曾被人这般戏弄过。仿佛回到幼时,自己恶作剧惹哭了小娘子,那时的李稷是从未想过把小娘子哄好。但眼前这个小娘子,他根本就不敢让人家哭。好在自己为数不多的哄女人的经验,全都是哄她得来的。

于是,李稷将苌离轻轻揽入怀中,柔声细语地在她耳边道:“勿哭勿哭,逗你玩的而已。你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情,我几时真的拿你怎样了?”

其实委屈也不过是那一瞬间的感觉,苌离早已转还过来。但她还是由着李稷哄她,虽然眼泪是挤不出来了,可委屈还得继续演。不让这个无赖得些教训,如此戏弄自己的事情以后定然还有。

“陛下欺负人。”苌离把脸藏在李稷怀里,无不委屈地道。

“没有没有,我可舍得欺负你。”李稷赶紧解释道。

“您可以不顾君臣有别,臣又不能不顾。您就是在欺负人。”这是苌离对李稷诸多行为的控诉。

“就是让你唤我一声十郎而已,就把你委屈成这样了。”李稷笑得无奈。“你又不是不晓得,就算你不叫,我也不会拿你怎样。”

“臣平日就没少惹陛下生气,自然是希望能少一回是一回。”说这话的时候,苌离不自觉地在李稷怀里蹭了蹭。

“这可就是你冤枉我了,你闹脾气的时候,我从不生气,就比如现在。”

“可陛下总说要臣乖一点。”

“你不自寻死路的时候都很乖。”

愣神过后,苌离回应道:“那臣以后乖一些便是。”

“我可记下了。若你是食言,该当如何?”李稷笑得欣慰。

“陛下说如何就如何,臣认罚就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若是再有,我一定好好罚你。”

如此闹过之后,临字一事就此作罢。在两人分别之时,李稷交代道:“虽说你升了从五品,可你待诏的差事还是照旧。”

“臣谨遵诏令。”苌离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是一定要把自己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的。

阿渃早就在府门前等着苌离回来了,“阿姐,你每次去猎场回来都能升官啊。”

“我能说其实我根本不想去吗?”苌离道。

这时,阿渃注意到后面那一白一黑两匹骏马。“阿姐,赤风去哪了,怎么没跟你回来啊?”

桑梓和叶含英同时大声咳嗽起来,阿渃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改口道:“阿姐,这两匹马是哪来的啊?尤其是这匹白马,好漂亮啊。”

苌离径直向前走着,“你若喜欢,可以送你。”

阿渃一脸兴奋地道:“真的吗?!”

桑梓无情地给阿渃当头一盆冷水,“想什么呢?这样的马从何而来,你想不到?”

“也对。”阿渃撇着小嘴道:“可为何有两匹呢?”

对此苌离并不想过多解释,便道:“下次见了圣人你倒是可以问问。”

想到与圣人的几次照面,阿渃就忍不住头皮发麻,“阿姐,此事还是留给你自己问吧。”但她还是满怀期待地问道:“虽然阿姐不能将马送我,那我可以骑一下吗?”

“可以。那匹乌云踏雪你可以骑着出门,只要不被本尊撞上就行。”留下这一句后,苌离就独自离去了。

在阿渃看来,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在长安城的街头与圣人碰面的,所以不久之后的一日,她便骑着乌云踏雪出城秋游去了。

陪阿渃一同秋游之人自然就是裴宥,当他见到阿渃骑着乌云踏雪时,就随口问了一句,“你阿姐把这匹马给你了?”

“哪有这等好事?”阿渃道。

“是苌大人不肯割爱?”

“怎会?阿姐对我大方着呢,不肯割爱的是圣人才对。”

这话裴宥可就有些听不懂了。“这匹马不是周五郎送给她的吗?”

阿渃一脸错愕:“谁告诉你的?”

此时裴宥已经想到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你觉得谁有这个胆子,敢如此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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