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苌离那的信也被专使飞骑送到了李稷手上。
李稷盯着那“陛下亲启”四字看了半天,才对肃庸笑道:“你说她会跟朕说些什么?”
无论里面说什么,都不会是那祖宗来倾诉衷肠的。这就是肃庸内心的真实想法,只不过他还真没有那个胆子把这话说出来。于是他换上一副暧昧地笑容对李稷道:“陛下,以郡主的脾气,还能记得给您写信已是难得了。她可是招呼都没跟您打就直接走人的。”
“出去一个多月才写一封信回来,这婆娘果然是没良心。”李稷笑着打开的信笺,速速浏览一遍后李稷的笑意愈发明显。“行,有长进。”
肃庸的下巴当时就掉了下来,苌祖宗不会真的跟圣人说起相思之苦来了吧?
李稷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肃庸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都知道来跟我要钱了,而不是只说公事了。”
不是肃庸不想应承几句,而是他真的不知说什么好。
而李稷已经提笔在写回信了,这封回信显然不长,李稷很快就写好了。在交到肃庸手上的时候,李稷道:“尽快送到她手上。”
这回肃庸事真的不懂了,“陛下,郡主来跟您要钱,您当真不给吗?”
“钱花完了,她才能早些回来。”李稷笑道。
“陛下圣明。”就是肃庸也得承认,这二位还真是天生一对儿。门当户对倒是其次,关键还一个比一个能作,旁人虽然受不了这二人作妖,但这两人是真的乐在其中,尤其是对圣人而言。
“对了,她走之前炸塌的外墙可修补好了?”李稷问道。
“回陛下,早就修补好了。”
“趁她不在,再拆了吧。”李稷又低头去看折子了。
“陛下说什么?”肃庸是真的没听懂。
李稷极有耐心地解释道:“把隔壁那间宅子买下来,扩到她府上去。再顺便给她把宅院翻修一番,要让绾绾回来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肃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陛下,虽然郡主不在,可她府上留守的那几个人也不是吃素的啊。”
李稷抬头瞪着肃庸道:“绾绾你摆不平,我就忍了。那几个你若是还拿不下,你就趁早给我滚蛋。”
“奴婢一定办妥,请陛下放心。”肃庸暗自哭丧着脸道。
苌离入通州城那日,通州刺史率城内大小官员出城相迎。
叶秀远远就看见了那群人,隔着车壁对苌离笑道:“阿离的面子果然不小啊。”
苌离冷哼道:“师父您这是睁眼说瞎话,他们是冲着谁的面子您一清二楚。刺史虽是地方官,可好歹也是从四品,至于对我这个从五品的京官如此吗?说起来霍将军才是与他同级的京官。”
霍禹插话道:“苌大人,明面上我就是您的护卫而已,这场面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都到这里了,你现在硬着头皮也得装下去。”叶秀打趣道。
当苌离扶着江茹慧的手走下马车的时候,她的举止神态着实把叶秀等人给惊着了,苌离弱风扶柳的楚楚之姿,连江茹慧看了都忍不住心生爱怜。不过在知晓苌离秉性的几人看来,此情此景简直就是惊悚。
通州刺史赵阔已经迎了上来,与苌离是平礼相见,“苌大人远道而来,着实是辛苦了。”
“赵大人出城相迎,如此大礼下官受之有愧。”苌离不仅是笑意盈盈,她的绵言细语更是让赵阔心中一荡,怪不得圣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样娇滴滴的美人谁会不爱呢。
沈庆之的反应却与之相反,他是生生打了个寒战,压低声音对旁边的裴宥道:“不是我一个人……”
裴宥接口道:“当然不是。”
“那就好。”沈庆之略感安慰地道。
霍禹自不必说,事实上连叶秀都被苌离此时的样子弄得心惊胆战,这丫头还是别装柔弱得好,实在是太吓人了。
与通州一众官员见过礼后,按照惯例是要为苌离设宴接风的。不过由于自己与李稷的特殊关系,苌离轻而易举就推脱掉了她素来不喜的应酬。不过她到底不是纯良之辈,霍禹终究还是被她拖下了水。
在自己推脱掉接风宴后,苌离便对赵刺史道:“下官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不过还请赵大人好好款待随下官来的这几位。”说着手指就点到了霍禹,“尤其是这位霍将军,他可是御前的人,圣人指派他来给下官做卫护真当是委屈了,就请赵大人让霍将军多饮几杯解乏就是。”
这句话将苌离在圣人心中的地位展现无疑,在场之人哪有不明白的,一面恭请苌离入住传舍,通州城这处任往来官员下榻的传舍不仅被修缮一新,还只允许苌离以及随行的几人入住。另一面便是将霍禹团团围住,请他务必赏光。
霍禹压低声音问叶秀,“苌大人她……”
叶秀直接打断他道:“她打小就这样,霍将军习惯就好。”
如此一来,苌离倒是真落得个清净自在。把闲杂人等打发走后,她与先到通州城的几人议起了正事。
裴宥与楚焕先后呈上两份名单,这分别是城内官员以及民间私藏阿芙蓉之人的名单。
苌离在认真看过一遍后,才问道:“知道这些人手上的阿芙蓉大概有多少吗?”
楚焕道:“极乐散并没有多少,毕竟这东西都是在长安配置的,通州这里没有人知道其真正配方。至于阿芙蓉那的确是不少,把往年的剩余一起算上百来斤是有的。”
“裴宥,明面上你们缴上来的有多少?”苌离又问道。
“按照通州刺史说法,收获的绝大部分阿芙蓉都直接送去长安了,通州本地并没有多少。本地官员还有富户交上来的阿芙蓉,还不到八十斤。”裴宥道:“这些已经被封存起来了,就等着您来处置呢。”
苌离自言自语算起来,“长安城里总共查获的极乐散还有阿芙蓉,也就是五百斤多些,除去已经用掉的一些,现在怎么着也有四五十斤的阿芙蓉不知去向。”话到此处,苌离又问向裴宥。“已经查获的那些现在何处?”
“目前被下官封在传舍内,全由咱们自己的人看守”裴宥道。
这时之前陪着苌离在四处摸底的护卫进来道:“娘子,药铺掌柜传来消息。您要的东西有,价钱还按如今市面上价格算。”
“那边总共有多少?”苌离问道。
“十斤。”
“我就说嘛,这种东西山上的土匪怎么可能不碰。”苌离笑过后,又对那人道:“你那边一切按江湖规矩来,就说咱们手上有乌香散的配方,这买卖是要常做的,为表诚意两家该见个面才是。”
“是。”那人躬身应诺。
苌离又道:“这么大的买卖,该让上党那里的大小十几窝土匪都知道才是。”
这招放长线钓大鱼不可谓不高明,那人领命之后就含笑离去了。
然后苌离才对裴宥几人道:“还有最后几日的清闲,你们趁此机会好好休息。后面咱们可有得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