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皇帝半信半疑盯着她，想看出几分破绽。
可沈姒烟面色如常，目光平静，一点儿说谎的样子都没有。
他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陛下，喝点儿醒酒汤吗？”
他摆手：“不用，朕好多了。”
沈姒烟不再多言，把手里的醒酒汤交给宫女端走。
等宫女走了之后，假皇帝扯住她的手道：“烟儿，朕昨晚说的话是真心的。”
沈姒烟状若惊慌地低下头：“陛下……奴婢不敢。”
“朕真的喜欢你。”
“可……可陛下昨晚喊的人，是‘姒儿’……”
假皇帝身子一僵，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昨晚那句，不过是试探她而已。
没想到却被她记住了。
“烟儿听错了。”
沈姒烟低着头，有些执拗道：“奴婢听得很清楚。”
假皇帝扶额，有些后悔昨晚的冲动。
就在这时，门外太监匆匆进来。
“陛下，三皇子有要事禀报。”
假皇帝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不耐道：“让他进来。”
沈姒烟默默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三皇子很快进来，恭敬请安之后，假皇帝不耐道：“你来有何事？”
“儿臣是为了今年西山狩猎一事前来。”
假皇帝皱了皱眉，刚想取消今年的狩猎，就听他道：“父皇，您历来对西山狩猎最为看重，儿臣不敢擅作主张。”
假皇帝闻言，到嘴的话顿时就咽了下去。
要是他这时候做出与一贯言行不符的事来，难免会加重某些人的疑心。
想到这里，他面不改色道：“这事，交给你安排就好。”
三皇子恭敬笑了笑：“那此次狩猎的日子，儿臣就安排在三天后了。”
假皇帝点点头，没有反对。
……
三天之后，风和日丽。
冬日的寒风似乎在艳阳下也消减了不少。
大夏皇带着诸位皇子，还有朝中三品大员府上小姐少爷们，浩浩荡荡朝西山围场出发了。
沈姒烟自然还是随行伺候。
不过在人群中，她偶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眸子倏然一眯。
等再回过神来，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晚间，她就拦住了白天见到的那个人。
“沈姑娘，是属下。”
云奕扯下人皮面具，脸色颇为无奈。
原本是想瞒着沈姑娘过来保护她的，没想到第一天就被发现了。
沈姒烟好气又好笑道：“他让你来的？”
云奕点头：“主子也是担心沈姑娘你。”
“行了，你回去让他放心，我没事。”沈姒烟摆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可云奕却还是杵在原地没动。
“怎么？不想走？”
云奕沉默后道：“属下任务没有完成，不能离开。”
沈姒烟：“……”
真是一根筋。
“算了，你要留就留下来吧，不过不能暴露自己。”
“是，属下遵命。”
云奕如今对沈姒烟的态度，和对待主母没什么区别。
沈姒烟摆了摆手，云奕立马消失在了原地。
转身折返营帐，便见假皇帝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坐在那里等着她了。
“烟儿，你去了哪里？”
他的眼神带着审视与猜忌。
沈姒烟的心提了起来，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奴婢第一次来围场，十分好奇，便四处转了转。”
“哦？路上没遇上什么人？”
“遇上了。”
假皇帝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什么人？”
“奴婢不认识他，就是问个路而已。”
“嗯，下次再想出去，记得带个人，不然朕不放心。”
“奴婢遵命！”
沈姒烟低眉顺眼，消除了他的怀疑。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换上了劲装，包括沈姒烟。
看来皇帝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她了。
装作笨拙地爬上马背之后，还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被假皇帝轻咳一声，才陡然变得安静。
“烟儿，不要怕，有朕在谁也不敢笑话你。”
沈姒烟当然不怕，不过还是羞涩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这张脸，已经快要僵硬了。
等众人都上马之后假皇帝一马当先，带人冲向林中狩猎。
沈姒烟马术太差，只能慢慢悠悠跟在后面。
狩猎一共七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假皇帝兴许是太久没有放松过了。
所以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带着人返回。
这一趟，几乎是满载而归。
他的脸上，也出现了鲜见的意气风发。
这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见到沈姒烟，他尤其高兴，指着一只火红色狐狸道：“朕觉得这狐狸的皮毛用来做大氅，与你甚是相配。”
一旁太监知道陛下心意，立即上前接过狐狸，点头哈腰笑道：
“等奴才将狐狸皮硝制好，做成大氅后再为姑娘送来。”
沈姒烟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假皇帝道谢：“多谢陛下赏赐。”
假皇帝得了谢，脸上兴致又高涨了几分。
“林中猎物甚多，等朕这几天再多猎几张皮毛给你做成袄子。”
“奴婢怎敢让陛下冒险。”沈姒烟脸上满是感动。
假皇帝满意笑了：“烟儿，以后你不必自称奴婢。”
“奴婢——”
沈姒烟佯装吃惊，正要跪下，就被制止了。
“烟儿姑娘，既然陛下这么说了，你还不赶快谢恩呐！”
老太监赶紧提醒道。
上次的事情，知道内情的人都被处理干净了。
唯有他没事，还继续留在太极殿伺候。
想来是托了这位烟儿姑娘的福。
所以他庆幸的同时，对她也充满了感激。
自己这条命，算是她救的。
沈姒烟听了老太监的话，像是才反应过来，赶紧低头道谢。
假皇帝对这一幕十分满意。
在他看来，身边的人不必太聪慧，懵懂容易掌控就行。
……
晚间，营帐前的空地上就燃起了篝火。
将处理干净的野猪肉、鹿肉放上去炙烤，那香味别提有多诱人了。
金黄的油脂滴落下来。
在火堆上溅起“滋啦滋啦”的声响。
让人馋得口水直流。
假皇帝兴致不错，跟着众人围着篝火旁边吃肉便喝酒。
大夏国的子民都骁勇善战，天下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
所以每任皇帝都特别喜欢狩猎。
几乎年年都要来围场，顺便考校皇子和臣子们的骑射功夫有没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