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思思就去了族长家,她希望村里能给她一块地,给那些难民安身立命。至于需要花费的银子,以及后续所有问题,都由她来承担。族长摸着花白的胡子,沉吟半晌:“小顾媳妇,这地,也不是我说给就给的,明日吧。明日你再来问,今天我和族中长老商量商量。”
“好。”
顾思思回到家中,那些难民来的并不多,一个个站在门口等着,不敢往前多走一步。一看见顾思思,脸上全都露出笑容:“仙子,仙子。”
顾思思被一声声仙子叫的别扭,干脆让他们叫顾姑娘。但这些灾民执拗叫顾小姐,或者顾仙子,知道不可能一下改变过来,顾思思也没阻拦。当天,顾思思在院子里摆了流水席,大块大块的煮肉分发给前来的众人,之所以要发肉是因为这些东西来的比粮食简单,况且难民们普遍缺乏营养,吃肉能补身体。就是左右邻居看着都流口水,一个个猜测着,顾思思到底有多少银子,能给这些难民这么浪费。殊不知,被他们羡慕的顾思思,这会儿正在屋里银子的事发愁。这段时间卖草药,她是挣了一些银两,可要拿出来安置这些难民只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后悔了?”
宇文瑾擦着手走进来,他刚抱完柴火,大手上带着略微黑痕。顾思思把银子收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宇文瑾被噎的顿时没了声音。这个小女人总是能随口甩出两句话,让他无言以对。偏偏这些不在仄韵上的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这一天时间里,被顾思思救过的难民,不断到外面磕头领肉,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一些精心收集的小礼物。不少灾民不好意思吃这份肉,却是被顾铭顾盼两个孩子,强塞着才肯拿的。而旁边邻居生生咽了一天的口水。连帮着忙活的王婶,都成了他们羡慕的对象。“你说,她一个小寡妇,哪来的这么多吃食?”
一个声音才人群里冒出来。众人回头,就看见李氏抓了一把瓜子,在那咔咔的嗑。“少在这胡说,人家丈夫不是回来了吗?看看顾二一身绫罗,那肯定是发家了。”
有明白人反驳了一句。李氏切了一声,恶狠狠吐了一口瓜子皮:“顾二发家,他老子娘都没沾到光,这小娘皮倒是享受上了,谁知道这肉哪来的,不干不净的。”
说完,李氏扭着腰就走了。村里众人都不说话了,纵然知道李氏和小顾媳妇势不两立,但仇富心理,还是让他们都悄悄往李氏这边靠了靠。难到这个小媳妇儿,真有不检点地方?起初这只是一个心思,一传十,十传百,等全都传开的时候,已经编的有鼻子有眼了,甚至有人说,她就亲眼看见了,小顾媳妇打别人家往回偷肉。然而这些,都没传到顾思思耳朵里。她这会儿正坐在村长家中,对着一村的长老。“我不同意。”
第一个说话的,就是村里的富户,陈九。他家没有多少地,是早年做生意发财,到现在都在租别人的地。村子里面不少人都跟他有利益牵扯,说话十分有分量。顾思思眉头微微一皱,这人不同意,她的方案就很难进行下去。“陈大哥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一个中年人慢条斯理开口。他年纪不大,但是辈分放在那,尤其他家地,几乎全被陈九包了,一年什么也不干,就能拿到不少辛苦费。“咱们村子本来就不大,再让那些难民进来,岂不是弄的乌烟瘴气?”
“本村人还吃不饱呢,还让外村人进来分粮食?”
听着这些长老口诛笔伐,顾思思拿出银票放在桌子上。“占了各位多少地,我给各位银子,保证那些难民,不会抢占咱们村子里面的资源。”
在银票的刺激下,所有人都停下了嘴,目光纷纷看向坐在最高处的族长。族长眉头紧锁,他是有些动心的,村子里面多一份收入,也没什么不好。眼看族长就要伸手了,陈九在下面咳嗽了一声。“我说!到时候发生大灾,这银子就是一张白纸,咱们村可是在山里,靠山吃山,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这山里有多少东西,够那么多张嘴啃的?”
陈九分析得条条在理,几乎所有长老对十分支持陈九。族长咳嗽了一声:“我看,不如这样,既然是村子里面要进新人,就让其他村民,也跟着一起参与一下,明天咱们每家出来一个人,来我这里议事。”
陈九第一个赞同。顾思思也没有异议,站起身,深深看了陈九一眼。“如今大灾当前,抱团取暖才是正经事,为了利益把其它人赶走,只怕大灾来了,也不是一人一物就能挡住的。”
顾思思说完,大步离开。看着她的背影,陈九不屑冷笑一声,也大步离开。后面长老也纷纷笑了起来:“咱们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还能被一个小丫头唬住了?”
这些人大笑着离开,唯有老族长,看着所有人的背影满脸忧虑,深深叹了一口气。顾思思回了家中,一路上听见不少闲言碎语,只那些人不敢说到她面前来,她也就没理会。进了家门,随着一声娇娇软软的娘亲,顾盼扑到顾思思怀中。“娘亲,盼盼想你了。”
顾盼在顾思思怀里撒娇。顾铭皱着眉,跟个小老头一样:“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思思挑了挑眉头,这小子这是又打算起刺了?三人进了屋里,顾铭在床沿上坐下,两只小手抱着杯子,严肃的模样怪喜人的。“咱们就非收留那些难民们不可?”
顾铭张口问道。“谁跟你们说什么了?”
顾思思问道。顾铭抿了抿唇,把那些百姓说的话,全都学了一遍给顾思思。听着村里人的诋毁,顾思思按了按太阳穴。之前是她太乐观了,这里的百姓,似乎没有那么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