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长和徐夫子两双眼睛齐刷刷盯了过来,眼中隐隐带着几分笑意。顾思思脸色猛然一红,悄悄推了宇文瑾一下。“在外面呢,别离我这么近。”
顾思思压低了声音说道。宇文瑾低低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委屈:“我和你,是光明正大的。”
说着,又靠了顾思思近一些。两人捅咕这两下,不少人都发现了这边的异样。除了陆山长和徐夫子,其余人都下意识避开目光。顾思思反而更不好意思了,心里一急,下手在宇文瑾腰间拧了一下。宇文瑾猛然坐直身体,两人还不等说话,就听见陆山长那边长叹了一口气。“年轻真好啊。”
“是啊,若是我再年轻几岁,定然也要如此。”
徐夫子也跟着感慨了一句。宇文瑾微微转头,看着顾思思的眸中带着笑意,大手直接捉住了顾思思的小手。“思思,要不,我们先回府吧。”
她不是要跟他撒娇,她是想让他坐好。顾思思又羞又急,干脆起身草草说了一句:“我去更衣。”
转身就跑了。宇文瑾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京城贵女他见了不少,乡野村妇这次出来也没少见,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有女人用上茅房逃跑的。可一想到顾思思害羞的模样,宇文瑾唇角笑意都泛着温柔。顾思思此时已经冲出了书院,反正三小只有宇文瑾在,她也不用担心。走在外面缓了一会儿,顾思思才感觉脸上的热度下去了一些。没想到宇文瑾这厮,黏人起来竟然这么腻乎。顾思思心里正想着,看着路边卖的高粱饴,想起三小只十分喜欢吃,站住脚步直接拿银子把高粱饴全都买了下来。银子还没等递到小贩手里,就听见一声冷笑。“既然有这么多银子买糖,还不如拿去给那帮吃不起饭的人,他们也就不至于死了。”
顾思思循声抬头,就看见路边一男子席地而坐。男子长相应当颇为俊俏,只是一双眼中带着郁愤,鼻青脸肿,看着瘫在那里的模样,应当是被人打了。顾思思没理他,和小贩商量着,直接把卖糖的背篓也买了下来。男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天底下所有人都是傻子,我以为我忠,殊不知他人看我是傻,那群苦命人以为有人会救他们,殊不知他们正在买糖甜嘴儿。”
顾思思站住脚步,看向男子眸光微冷。她买的是糖,又不是这男子家的祖坟,这男子怎么就这么针对她?见她看过来,男子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而后大声唱歌。“狼要白日吃青草,狐狸劝他三更吃……”男子唱着歌渐行渐远,后面的,顾思思只隐隐约约听清了几句。站在旁边的小贩一脸赔笑。“姑娘,您别生气,这疯子今天才来的,说不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明儿他一准不来了!”
顾思思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眸子,对着小贩道谢之后,背着高粱饴转身离去。当天下午,顾思思坐在临街的小屋子内,看了一下午的病人。她让丫鬟放了话出去,今天下午只看将死之人,无论贫穷富贵,只要来看,保证治好。无银钱买药的赠银两买药,无衣服保暖的赠衣服鞋袜。连着几个信得着的郎中,顾思思也一并带在身边,但凡有常见病症,无良方的,顾思思就告知郎中药方,但凡有人来看这种病的,一律免费熬药拿药。宇文瑾带着三小只回来的时候,平日里冷清的府邸,这会儿门庭若市。守在门口的管家瞧见宇文瑾几人,都愣了一时才反应过来。“爷,小少爷,小姐。”
管家一拍脑袋:“爷您别见过,今日过来看病的,实在太多,奴才一下没认出来。”
宇文瑾这会儿顾不上管家这点小事,他这府邸,都快要赶上菜市场了。“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瑾问道。管家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小心翼翼瞧着宇文瑾的脸色。他们王爷可是最爱静的,顾姑娘说是要请病人进府的时候,他本是不同意的,可顾姑娘坚持,他也没法子。宇文瑾一听是顾思思坚持,眼角不由得多了几分温柔。他早就知道思思是个好姑娘,却没想到,她竟然心地如此善良。这是打算离开建宁城之前,最后再帮一帮那些穷苦的人。顾思思若是知道宇文瑾的想法,一定会无情打断。她是很善良,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善良。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多攒一点积分,好在路上用。为了不打扰顾思思,宇文瑾就把三小只带到自己屋中去,让人把屋门守好,莫让旁人进来。管家看着宇文瑾的背影,再看一看顾思思看病的小屋子,默默抹了一下头上的汗,转身一脸热情地去迎接病人。他是看出来了,自家王爷对顾姑娘宠爱非凡。日后这王府内,顾姑娘说话,估计比王爷说话好使,他得牢牢抱紧顾姑娘大腿。顾思思这一忙直接忙到了天黑,前来的人依旧络绎不绝。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顾思思才让府里关了门。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会儿用的烛火,压根不具备晚上看病的条件。但凡是到门前求医的,都给一盏灵泉水,好歹让那些病人还有个救命的机会。府里关了门,丫鬟们急匆匆准备了晚饭。饭桌上三小只兴奋说着白日里的事。那些远山书院的学子,因着平日里干的农活多,进山的机会也多,对风向掌握得比逐鹿学院的学子更好,几乎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比赛。“娘,你不知道,那些酸书生知道他们输了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
顾柏咽下一口饭,才笑着说道。顾铭哼了一声。“他们还跟我商量,说是要去跟远山书院那几个套近乎,我用娘说的法子敷衍了他们一下,明日我可不跟你去书院了,省得他们缠着我。”
顾盼也紧跟着点了点头:“二哥哥,我也不去了,他们竟然让我给他们家姐妹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