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跟着独孤慕儿出了门之后，孙思颜便在后头拉住了沈姒烟。
“沈姐姐，慕儿性子掐尖好强，你得罪了她，可要小心啊。”
沈姒烟安抚看了她一眼：“放心，我有分寸。”
远离寿康园，她们来到了锦苑玩耍。
寒冬腊月最是无趣。
扑蝶游湖那套是不能玩儿了。
那剩下的就只有赏雪、吟诗作画这些比较文艺的活动了。
可惜沈姒烟对这些通通不感兴趣。
只是独孤慕儿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她不怀好意地道：“我们都吟诗作赋，荣安郡主就这么看着，好像不大好吧？”
沈姒烟悠然放下手中的香茶，复又捻了块点心送入嘴里。
笑着道：“没什么不好的，我看着你们吟诗作画，胃口也好了几分呢。”
此话一出，众女脸色皆是一变。
这是将她们比作戏子，而她是看戏来的？
孙思颜立马找补：“呵呵，沈姐姐的意思是，你们文采斐然，她欣赏至极。”
说完，她暗地里扯了扯沈姒烟的衣袖，笑着问：“是吧，沈姐姐？”
沈姒烟眼底闪过一抹无奈，脸上笑意却是不变：“不错，就是这样。”
独孤慕儿脸色难看：“既是这样，那沈姑娘不妨也来试试？”
“不用了，我不擅诗词。”
“沈姑娘怎么如此谦虚？莫非是瞧不起我们？”
独孤慕儿步步紧逼。
她就是要让沈姒烟在众人面前出丑。
孙思颜有些恼怒道：“慕儿，你别太过分了，沈姐姐不是已经说了她不擅诗词了吗？”
独孤慕儿如今对孙思颜也一肚子火，压根不准备给她面子。
沈姒烟挑眉笑看了她一眼：“你确定要我吟诗作赋？”
“当然，沈姑娘试试又何妨，我们保证不会笑话你。”
独孤慕儿眼里闪过一抹恶劣的笑。
等沈姒烟作诗出丑后，她就派人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
陛下亲封的荣安郡主又怎么样？
还不是目不识丁的草包一个？
沈姒烟放下手中糕点，款款起身道：“那我就跟你们一样，以雪为题，赋诗一首吧。”
略一沉，她便将现代所熟知的那些诗词都回忆了一遍。
心中默默向先人道谢之后，便缓缓开口：
“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
高卷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
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这首诗来自诗仙李白的《清平乐·画堂晨起》。
李白的想象力，无人能比。
别人说雪像花，而他却说：雪花狂舞的气势如炉烟蒸腾，白色花草寒光闪闪挂一身玉琨。
该不是天上的神仙狂醉，胡乱把洁白的云彩揉碎。
当初她读到这首诗的时候，就在想，“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这比喻形容真的是没谁了。
冬天的雪是天上揉碎的云。
好柔软，像棉花糖。
真是妙不可言，亏得他怎么想出来的？
众人听得怔住了。
完全傻眼。
京城一直盛传，沈家嫡女是个胸无点墨的花痴草包。
可如今一看，她不仅长得貌若天仙。
连才华都惊世绝顶。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啊！
独孤慕儿更是气红了眼。
“不可能的！你怎么能作出做什么好的诗词？这分明就是你借鉴旁人的！”
沈姒烟扯了扯嘴角，不屑道：“你说我借鉴旁人，请问这个旁人是谁？是你吗？”
这话无异于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独孤慕儿的脸上。
独孤慕儿脸白了白，却是哑口无言。
她要是能作出这种诗来，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众人的脸色都十分尴尬。
孙思颜却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道：“沈姐姐，你好厉害，连诗都作得那么好！”
沈姒烟略微尴尬地笑了下：“还好还好，一般般啦。”
众女闻言，心中暗骂。
真是不要脸，这种诗叫还好？
那她们刚才作的叫什么？
垃圾吗？
“郡主，作诗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咱们去南苑瞧瞧啊，听说今儿萧都督与大皇子都会来呢！”
贵女们纷纷岔开话题。
独孤慕儿闻言，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
不过当她的目光对上沈姒烟这张貌若天仙的脸之后。
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要是让她出现在南苑，她们这些人，不都成陪衬了吗？
她咬咬牙拒绝：“时间尚早，咱们等会儿再过去。”
一定要想办法将她打发走。
沈姒烟倒是无所谓，她们想要玩儿什么，她奉陪便是。
看在老王妃的面子上，她不予计较。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事，一墙之隔的地方。
一道颀长身影伫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都督，该走了。”随从小声提醒。
自从都督进门之后，就魂不守舍。
明明不耐烦小郡主的纠缠，不准备过来的。
可在听说沈姑娘也会来之后，竟应下了。
得知她们在这里游玩，他便径直来到这里，什么也不做。
就这么站着。
心爱的姑娘就在一墙之隔，都督有心却什么都不做。
这让随从看了都替他着急。
如今姜世子都不在了，都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只是这些话，他只能私底下想想，不敢真的说出来。
“走吧。”萧湛垂眸。
若是他听得不错，方才那首惊才绝艳的诗。
是沈姑娘所作。
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文采。
他嘴角弯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随从恰巧抬头，愣住了。
都督竟然笑了？
他、他该不会产生错觉了吧？
……
南苑，占地极广。
是王孙公子的玩乐的地方。
骑射是人群最集中的地方，不时传出阵阵喝彩声。
直到贵女们前来，他们的目光才被转移。
为首的自然是寿亲王府的小郡主。
而跟在她身后的，都是当朝大员的嫡女。
只是她脸色很差，眼睛都是红的。
一副快被气哭的模样。
“慕儿来了？”寿亲王世子独孤遇笑着上前，“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大哥替你出气！”
众女听了这话，分分面面相觑。
能不气么？
这一个时辰。
小郡主处处找茬。
可每一次都被虐得体无完肤。
再强大的心脏也受不了这打击啊！
更何况虐她的，还是她一直讨厌和看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