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北跃压在许雀身上,一双眼睛慌乱的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么近距离靠近,他能看见许雀那双小鹿般的眸子,盈盈倒映着自己慌张的神色,那颗恰到好处的小痣,更像素白团扇中的一点墨,晕染到心间。
“我……”
“你……”
两人都傻了,旁边刘恩张大嘴巴,还不忘掏出手机记录下这“激情”一刻。
小漾:“我们……要不要去拉一把?”
刘恩啊了一声,蹲在两人旁边,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小漾也蹲下来:“或者再帮你们拍几张留念一下?”
许雀:“……”
余北跃:“……”
手忙脚乱爬起来,两人整理仪表中,还是小漾心细,看到两人尴尬到都不敢对视了,连忙打圆场,招手道:“来来来,我们家有儿女一起来一张吧!”
“好!”
“刘恩肥不肥?肥!”
满目的向日葵花海里,四人笑得格外开心,热烈的气氛从照片里溢出来。
大约又在花海里逛了一上午,刘恩提议继续往上面爬,众人也兴趣盎然,继续前行。
谁知这山巅竟然还有一座清净的寺庙,金光大佛菩萨座座,香雾缭绕间佛经声飘过,让人不自觉便安静了下来。
四人一看见这庄严的情景就不自觉地跪拜下来,虔诚地许起了愿。
千人千面,各有所愿。
小漾和刘恩都去拜文曲星了,还剩下许雀和余北跃在大殿跪佛。
余北跃转头看着女生紧闭着双眼,一脸虔诚。
“在拜什么?”
许雀睁开眼,居然笑了笑:“谁也没拜,在和我妈妈说话。”
“?”
她转头:“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和我妈妈说自己的事情,我考上了大学、拿到了奖学金、再到现在……”
许雀看着余北跃。“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很好的朋友。”
余北跃呆愣着,来不及去接她的话,却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跪佛完,有剃着戒疤的和尚过来和许雀说话,许雀柔柔笑着,一一回答,最后甚至跟着师父到了大堂后面,喝茶聊天。
余北跃不爱喝茶,更不爱打坐,不一会儿就出去和另外两人会和了。
“你说的对师父,我有时候的确会有这样的情绪。”
“施主知道就好,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走吧。”
许雀抬头看窗户,不由得一惊,屋外竟然已经天黑了。
出门一看,余北跃三人蹲在门口,三脸幽怨地看着她。
“呵呵呵……不好意思聊脱了。”
已经是八点十分,寺庙大门已经关闭,众人下不去了。
还好寺庙也有厢房,今晚不至于流落山间。
刘恩开心推开门,脸瞬间就垮下来了:“就一间房啊……”
许雀把小茶几推到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凉席,凉凉道:“就剩一间了,不睡就到外面喂蚊子去。”
刘恩:“……呵呵呵我睡我睡。”
房内只有一张床,两个女孩睡,剩下的两个男生只能在地上打地铺。
窗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月华如练,倾泻到房中。
四人都闷着,刘恩突然来了句:“睡了吗?”
没人回应,冷不丁小漾才回:“干嘛?”
刘恩这才压着声音:“没什么,就是害怕我考不起理工大,不能和你在一个大学。”
“嘿小子,现在才知道担心啊?”
余北跃翻身拍了拍他的屁股,然后才道:“放心吧,还有一年,你好好追能追上的,我们都在理工大等你。”
刘恩把头埋在薄被里,嗯了一声。
许雀也翻来覆去,她转过身子,轻轻抱住了小漾:“小漾,你家里现在……”
小漾也伸手回抱住许雀的腰,低声回应:“许老师,我现在只为我自己而活。”
“那就好。”
黑夜静悄悄,只有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黑暗中只有一人睡得不太踏实。
余北跃的梦里只有大片的向日葵在开放,花中还有一枝花,是许雀,她一直在奔跑,时不时回头望,却怎么都不肯停下来。
“许雀!”
他叫了一声,却见许雀的脸突然就咫尺可见了,女生脸色绯红,竟然凑了上来。
温热的触感跟中午一模一样,余北跃瞪大了眼睛,却忍不住双手扶上她的腰。
梦中女孩却突然笑了,在他耳边低声调笑:“看吧,余北跃,你还是喜欢我的。”
余北跃愣了愣,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她却凑上来又要亲,他惊慌失措,终于叫出了声音。
“许雀!”
“叫我干嘛!”
梦中的对象很凑巧地蹲在自己身旁,浅浅的呼吸吹在脸颊,余北跃更是一抖,下意识摇头:“不是,没有。”
“你怎么了?”许雀伸手摸他额头,却发现冷汗淋淋,“做噩梦了吗?我听你叫我几声了。”
余北跃下意识躲了躲,起身:“没事儿,我出去洗把脸。”
他站起身,几乎是逃一般冲了出去。
许雀一脸无辜,殊不知某人的裤子再不去洗洗,就能自然干了……
在外面吹了五分钟凉风,吹干了该干的,余北跃终于回到了房间。
谁知许雀居然还没睡,还在偷偷玩手机。
“怎么还不睡?”他低声问,慢慢躺下。
许雀翻过身看着他:“和我爸聊天呢,他一个人值班挺无聊的,对了余北跃。”
“嗯?”
“你这个暑假怎么没去做兼职了?”
“有去啊,请了几天假。”
“?你请假了谁上课?”
“在蓝雨,老陈批了几天假,我估计后天就回去了。”
只见余北跃也翻了身,两人一上一下对望着,不远的距离,却像隔着条银河。
“在蓝雨能看到到你父亲,你开心吗?”
余北跃嗯了一声,好像在思考:“其实我就碰见过他三次,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开心。”
“我和他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不像你和你父亲,大半夜还会聊天,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几乎没有他的身影,与其说是父亲,反而更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许雀哦了一声,轻轻回道:“我妈妈去世后就是老许一人带着我,其实老许真的很忙,但是我私以为,这世上没有比他更爱我的人了,所以我今天和妈妈说的话也包括,希望爸爸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不要遇到危险了。”
“会的。”
余北跃点点头,正准备睡,只听她又问:“那你妈妈呢?”
许雀喝了茶,实在有些兴奋,也就一直拉着他问,谁知道余北跃却不答。
“我不想再说了,睡吧。”
说完就闭了眼睛,只听黑暗中窸窸窣窣,哎哟一声,有人滚下了床。
“我的妈呀,这姑娘力气怎么这么大,我的头啊。”
许雀只能抱头痛哭,这是今晚她第二次被小漾踢下床了,头部和腰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痛。
“没事儿吧?”余北跃坐起来。
许雀也气得够呛,气呼呼推了推余北跃:“你睡上去,我睡下面。”
余北跃:“……我敢吗我?”
“哎哟我不能再摔一次了,你睡过去一点,我睡你旁边。”
余北跃眼皮一跳:“你最好不要……”
话还没有说完,小姑娘就已经躺在他身边,甚至抢了抢他手上的薄被给自己盖上。
一阵热气袭来,许雀的发丝拂过胳膊,就像羽毛一样在挠痒痒。
“睡吧!我睡了。”许雀闭上了眼睛,倒是十分心大。
余北跃却是跟点穴了一样,一动不敢动,僵着笑容。
今晚看来是废了。
第二天几人拜了师父,准备下山。
谁知那师父却叫住了余北跃:“施主,给你一个忠告,施主的心理负担看起来很重,其实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缘结果,每一段经历都是天赐,放下包袱真诚接受,可能你会活得轻松一些。”
一番话说得猝不及防,众人都看着余北跃。
余北跃先是愣了下,然后才鞠了下躬道:“明白了,谢谢大师。”
大师点点头,众人才转身离开。
许雀低声问余北跃:“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师父看出你一脸菜色,运势不佳啊?”
余北跃顶着两个黑眼圈看她:“我是晚上没睡好。”
“?为什么?”
“……”
和刘恩小漾从缙云山告别,许雀只觉得心情舒畅,拍了拍旁边人:“怎么样?你不是还有一天假期吗?要不要去跟我见见我爸?”
余北跃:“???”
“开玩笑的,你要没事儿就回汉城吧,我要回家了。”
“我送送你。”
“好。”
两人站在路边打车,谁知这时余北跃的电话来了。
“喂,怎么了?”
那边哭得抽抽:“快来。”
“怎么了?你先慢慢说。”
方雯思坐在地上,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终于是憋不住了,嚎啕大哭:“李乔晖疯了,他疯了!”
余北跃也着急起来:“你先别慌,把地址报给我,我过来。”
“她怎么了?”许雀抓着余北跃问。
余北跃皱着眉头,思索一阵:“许雀,你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和我回趟汉城?”
他顿了顿,才道:“我怀疑方雯思受到了伤害,到时候我不方便去看,你能帮帮我吗?”
情况紧急,许雀也顾不了那么多,招收打了个出租车:“好,走吧。”
等两人到方雯思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方雯思来开门的步伐几乎是急切的。
“你来了……”
两人都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个场面,只见方雯思穿着一件白裙子,裙摆处有点血迹,整个头发都散乱着,右脸甚至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迹。
任谁看到这一幅画面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许雀都心一紧。
“怎么了?是李乔晖那个混蛋吗?”
余北跃更是瞬间气红了脸,气势冲冲进了屋,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只有麦麦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叫着。
方雯思自然看到了许雀,但此时此刻她也没想那么多,低声哭诉:“我和他吵了架,他就发了火,要拿麦麦撒气,我上去护着麦麦,没想到他一巴掌打到了我,我一下没受住,磕到了脑袋。”
“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余北跃咬牙看着眼前的一切,气得直发抖,一掌锤在墙上:“草!这个混蛋!”
许雀是现场最冷静的,她望了眼橱柜,上面有医药箱。
“先处理下伤口吧。”
方雯思抱着麦麦不肯撒手,她只能走到她身边去,跪在地上给她擦药水。
许雀:“报警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情感纠纷了,是故意伤害。”
“对,我现在就报警。”
“等等,”许雀叫住他,又问道,“方雯思,你同意报警吗?”
方雯思抹了把泪,看了下两人,最后点了点头。
余北跃这才拿起了手机,因为害怕其他地方还有伤口,许雀把人带回到房间擦药。
房间内静悄悄,许雀一言不发,方雯思就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任由她擦拭。
“为什么不还手?在我眼里,你不是这样的人。”
方雯思抬眼看许雀,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怎么样的人?最开始谁不是甜情蜜意的,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搞乐队打篮球,追我的时候也是人尽皆知,谁想到……人啊,只要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了。”
许雀不接话,她却叹了口气:“所以我后悔了,后悔和这个人渣在一起,也后悔……没抓住余北跃。”
许雀拿棉签的手一顿,也回望着她。
还没等说什么,只听外面有了声响,余北跃的声音响起。
“草泥马你还敢回来!”
然后就是拳头的声音,男人倒地的声音应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