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火光随风摇晃，映出两人交相的影子，屋外狂风暴雨，万物为之撼动，却无法撼动屋内这满目柔情，情意真真。
他亲上来的时刻许雀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他唇间凉凉的温度。
轻轻一声啄吻，在密闭的空间尤为明显。
许雀下意识往后一退，“你！”
余北跃的眼睛像深渊，要把她直直吸进去一般，薄薄的嘴唇开合：“要再来一次吗？”
许雀瞪他一眼，下意识伸出了手。
余北跃本以为要挨打了，谁知道小姑娘举着手，却迟迟不肯下手。
“余北跃，你是不是赖定我了？”
余北跃敛下眉眼，竟然靠在她肩膀上，像被抽去了力气，闭着眼睛说话：“他有像我这样亲过你吗？”
许雀拿眼看着在旁边看戏的大福，想了一瞬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万博，默默叹了口气：“亲了又怎么样？没亲又怎么样？我和他是正当恋爱。”
怀里的人身体僵直，良久才咬着牙回了句：“如果是那样，我会嫉妒的发疯。”
许雀呼吸一窒，却并不准备回了，虽然她和万博在谈恋爱期间最多的就是牵手拥抱，再无其他亲密行为，可这些和余北跃也没什么好说的。
“许雀，你知道我的，我认定了便不会放手，你做好心理准备。”
许雀转头看窗外，良久才回了句：“我不知道。”
她还是继续装傻，余北跃也不急，而是起身拿了毯子递给她。
“休息吧。”
那天晚上两人没有再动弹过，默默坐在一起听雨，屋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滴滴答答落在不知谁家的雨棚上，弹奏出最美妙的韵律。
缩成一团的大福十分凄惨，幽怨地看着两人，似乎在说：“你俩能不能考虑下我？”
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时，许雀在余北跃的床上醒来，他的床估计是特别定制的，怎么就那么软，睡得格外舒服，床头柜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加湿器，缓缓地吐出湿气，让人崭换新颜。
懵了半秒许雀才回过神来，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喊了声余北跃。
谁知人家秒回，从卫生间推门出来，“怎么了？”
“我去！”许雀下意识转过去。
只见余北跃只穿了件黑色的浴袍，头发还是湿润的，沁润的水珠散在眼皮上、锁骨上，再顺着清瘦的锁骨流进了胸膛，甚至于一双小腿骨都是水嫩嫩的，像刚出水的豆腐。
余北跃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扫她一眼道：“起来吃饭。”
许雀脑子”嗡“的一声，这场面怎么这么熟悉？
等许雀洗漱完出去，余北跃已经换好衣服在桌子前等她了。
他今天架上了一副金丝眼镜，套上了一件运动衫，倒是和今天这雨过天晴的气氛很相配。
“昨晚没着凉吧？”他问。
“没，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他咬着面包片，十分淡定：“和你一起睡的啊？不然我能和谁睡？大福吗？”
大福从牛奶盆抬起狗头来，一脸“怎么你还嫌弃我？说谎不打草稿，祝你一辈子睡不到你老婆。”
许雀放下面包片，一脸严肃：“余北跃，为什么我和你就说不清呢？我不想重蹈覆辙……”
余北跃也啪嗒一声拍了桌子，说不出的认真：“许雀，我们做个约定，你给我三个月，如果三个月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那我就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他眼神坚定，从厨房吹来一阵风，将两人的头发都吹了起来，像是这段话的见证。
许雀抿抿嘴，道：“行。”
谁知那天之后，两个人竟然是一周多没见面，虽然是住对门，但不知怎么的，两人的通勤时间总是对不上，有时候余北跃会贴张便条在她的门上，让她帮忙喂一下大福；许雀忙完后也会回张便条，告诉他大福吃了什么，什么时候该带它去打下一针疫苗。
莫名其妙，两人的联系变成了一条狗。
再见面时，是林潇潇的第二次产检，沙尔因为生意来不成，林潇潇就叫了许雀陪着，谁知道沙尔这货居然喊了余北跃来。
当三人同时出现在医院交叉口的时候，画面多少有点丈夫带着小三产检被原配抓奸的意味了。
“咳咳咳……那什么，沙尔叫我来帮忙的，号挂了吗？”
许雀拿着单子：“挂了，先来这边等会儿吧。”
“好。”
林潇潇坐在两人中间，就像被夹在汉堡包中间的一块肉，怎么待怎么不舒服。
“我去趟厕所。”
“我陪你。”两个人异口同声。
林潇潇吓到后退，连忙摆手：“厕所就在旁边，你俩坐着吧。”
“哦。”两人乖乖坐下。
身旁都是大着肚子的妈妈和一脸幸福的爸爸，大家拿着单子笑得开心，乐呵呵地准备迎接新生命。
许雀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傻掉了还是怎么样，突然来了一句：“怪羡慕他们的。”
余北跃：“？你要想我们也可以。”
许雀：“……”
许雀转过脑袋，只能换了个话题：“大福最近怎么样？怎么没见你出来遛它？”
“它主人不开心，见不到想见的人，不想出来。”
许雀挑眉：“它主人自己不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余北跃一听立马坐正了，“其实我最近……”
谁知许雀的眼神看了看旁边，竟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诶了一声：“那不是陈老师吗？”
陈梅欣穿着一件白色单衣，踩着一双有点老旧的皮鞋，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直到这一刻，许雀才感觉到，陈梅欣老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余北跃也看着人，却迟迟没有起身。
“去看看吧，感觉陈老师好像有事。”
余北跃起身走了过去，两人说了一会儿，陈梅欣还望了过来，朝许雀挥了挥手，后者也笑了笑。
等林潇潇产检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拿着单子在原地等沙尔过来接人。
沙尔风尘仆仆，后面还跟着她的富婆妈妈。
林潇潇看到她时倒没什么表情，只和许雀道别，慢慢地走了。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许雀默默叹了口气，还是给余北跃发了个消息。
余北跃叫她来内科大厅。
陈梅欣时老毛病，腰椎间盘突出，其实也算得上职业病，做实验测数据常常一站一上午，现在退休了这些毛病就一点点显露出来出来了。
这次是因为压迫了手臂神经，时常抬不起来，便来医院看看。
“怎么样了？”许雀进了病房，问一旁的余北跃。
“医生正在做理疗，没什么大事儿。”
陈梅欣看见许雀来了，就非要她留下来说话，所以最后的场面就变成许雀坐在床边削苹果，真正的儿子懒懒地靠在门框上，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
“哎呀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和我儿子在一起，刚刚你们俩……你是怀孕了？”
许雀手上的刀一抖：“……哪儿啊，是我们朋友。”
陈梅欣也大舒一口气：“那就好，其实余北跃……也没有把我这个妈妈放在眼里，我还以为他不会听我的话呢。”
“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在心里过？”余北跃冷笑一声。
“你什么态度？我没关心过你吗？天天为你相亲我……”陈梅欣昂头，却被余北跃又堵住。
“是，你关心我，关心我却从小到大都不管我；关心我却在我出国的五年里，没打过一个电话，我一个人在国外挣扎的时候，你这个妈妈在哪里？现在说你关心我了？”
余北跃一张脸嫩白，眼睛却骂红了，发泄出自己所有的情绪，看得许雀都傻了。
就连陈梅欣都冷了脸，压着声音：“我那是因为工作！你私自出国还想我夸你吗？你不听我的话要我怎么管你？”
母子俩吵得火热，就像有电流在无形传递着。
“好了，别吵，这是医院。”
许雀起身去拉余北跃，谁知他转过头去，居然一把把人拉了出去。
他长腿一迈，直接把许雀拉到了院门口，绿草茵茵的绿化区，有穿着病号服的小朋友在吃糖葫芦，拿着长剑锻炼的老大爷胡子花白，嘴里还念念有词。
“余北跃。”她喊他。
余北跃这才停了下来，暗骂了一句脏话，转身抱紧了许雀。
“抱歉，但能不能让我抱一会儿。”
他将脑袋埋在许雀肩头，肩膀微微抽动着，模样和旁边要糖吃的小朋友相差无几。
许雀也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她伸手拍拍背：“没事没关系，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那天的医院门口依旧是人来人往，唯有两个年轻人站在原地，紧紧拥抱着，轻轻诉说着，淡淡感受着。
这世间情动，不就是从喜你所喜，忧你所忧而开始的吗？
“所以你出国是因为你妈妈管着你？”
余北跃摇头，转头看了眼她：“也不全是，我学的语言专业，说到底就是为了沟通交流，如果真的要找工作的话其实很空泛，我就想着还不如出国闯闯，一来混个文凭，二来不用不用天天被她盯着。”
许雀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心里一片怅然：“其实我不是不支持你出国，只是……接受不了你瞒着我出去，说到底还是怕失去你吧。”
“许雀，不管你信不信，”他眼神纯澈，像一面镜子，“我出国的事情我很多次都想告诉你，但是每次你都没听到，所以……这事儿也是我的错。”
许雀相信他，扯嘴笑了笑：“我相信你，但那时候我也有自己的原因，所以应该是天意让我们分开的吧。”
“还有64天。”
“什么？”
余北跃仰头看天，又变成了那种懒散自由的感觉：“还有64天才满三个月，我不相信天意，我只相信我们自己。”
还没来得及回话，许雀却接到电话，是陈梅欣的语音电话。
为了避免两人再吵起来，许雀站起来去接电话。
余北跃就这么看着她，她今天应该是下了班直接来的，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西服和长裤，因为个子够高，下面只踩一双匡威，长发用一根发绳绑起来，大概是最近加班有点多，发尾有些毛躁。
他就这么盯着她，目不转睛，甚至还拿了根烟出来抽，眼神有些淡然。
许雀转头就看见他这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皱了皱眉：“你干嘛？”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喜欢，你管不着。”
许雀皱眉，盯着他手上的烟，意味明显。
余北跃自然懂，猛吸一口烟，然后才道：“你不许再抽了，对身体不好。”
“我喜欢，你管不着。”她有样学样。
余北跃气得诶嘿一声，伸手去碰她的头发，许雀扭了扭躲过。
“你不喜欢我送的那个吗？”
许雀嗯了一声，“你送的什么？”
他却收回眼神，“算了，她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了问你，她这个理疗做完就可以走了，告诉我们如果不回去就可以走了。”
余北跃站起来甩甩手臂：“那走吧，我作为子女的义务也尽到了。”
“去哪儿？”
“带你去买东西！我发工资了，你想要什么？15号都给你买！”
他豪言壮语，许雀都被逗笑了：“真的？那我想要……”
“天上的月亮，你买吗？”
余北跃回头，猛然凑过来，两人差点亲上。
小姑娘一双鹿眼因为惊吓抖动着，像黑玻璃，那颗好久不见的小痣是梅花鹿身上最漂亮的一朵花，让人忍不住心悸。
“最漂亮的月亮已经在我面前了，你还想要什么？”
许雀被他盯的脸都红了，却还是嘴硬：“15号，你是不是已经谈过恋爱了？不然这些招数都是跟谁学的？”
15号笑，眉眼盛开出最灿烂的温情：“许雀小姐，我没谈过恋爱，不过……欢迎你来和我试试。”